第2章 第2章(2 / 2)
他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藏银行卡,生怕被父母搜走。
他惶惶不安地过完了暑假,终于熬到了高中开学的通知。
他要离开这个带给自己无数创伤和羞耻的家去念高中了。
他难得有些雀跃,每天都在数着日子。
持续数日的阴雨天气也渐渐放晴,有了盼头,天气都好了起来。
但杨毅却非常生气,屡次在吃饭时辱骂他,骂他浪费钱,读什么书,还不如赶紧辍学去工厂打工算了。
朱毓虽然没说出这么绝情的话,但也表示她只出学费,其他的生活费学杂费她一分钱也不会出,问就是一句:“要钱,找你爸要去。”
好在外婆给他留了一笔钱,他心里并不十分慌张,反正只要能离开家,哪怕让他半工半读他都愿意。
为了不引起父母的怀疑,他只能装出一副愿意父母分忧的模样,在小区附近找了一份发传单的工作,美其名曰减轻家里经济负担。
外婆的话给了他一点鼓励,他觉得自己还能拖着残败的灵魂再试着活下去。
开学的前两天,他用发传单挣得钱悄悄到商店里买了一件崭新的短袖Polo衫和休闲长裤,一共花了一百多,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买新衣服。他的父母很吝啬,从小便告诉他家里穷,让他一定要勤俭节约,所以他的吃穿用度总是很差,身体也发育不起来,同龄的男孩子的身高都已经快往一米八冲刺了,而他只有可怜的一米六九。
因为长得慢,上了初中父母就没给他穿过新衣服,他到现在还穿着小学的旧衣服,好在他爱干净,衣服一直洗的很整洁,只是别人初中的青春时光都是五彩缤纷的,但他没有,他只有自卑和土旧。
他把衣服藏进书包里,忐忑不安地回到家。
进了家,朱毓和杨毅正在吃晚饭。儿子辛苦一天回到家,两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浑身都写满了嫌弃。
杨诗隐小心翼翼地把书包藏到自己的小卧室,低着头盛了一碗米饭,如坐针毡似的一声不吭地快速扒完。他把碗洗了,就立马躲回卧室。
房门一关,他慌乱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他拉开书桌前的板凳,刚想坐下去看会儿书,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砸碗的巨响。他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抱头蹲下,而后便听到了父母争吵的声音。
他难以控制地浑身发抖,从床上拉了个小薄毯披在身上,害怕地朝门口蹲行。
杨毅和朱毓在饭桌前疯狂对骂,朱毓像吃了枪炮一样,把杨毅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杨毅气的满脸通红,上去便给了她一个耳光。
朱毓头上的琉璃发卡被甩了出去,落在地上摔地四分五裂。她的理智已经彻底被怒火烧成了灰烬。她不甘示弱,嗓门登时提高了八度,一下子窜到他身上,一手揪住他的头发,一手疯狂抽他的脸。
杨毅“嗷”的一声惨叫,骂道:“丑婆娘,死婊子。”使劲地将朱毓甩开,朱毓虽然撞到了墙,但疯狂的劲头儿丝毫不减,她抄起墙边的扫帚,像杨排风挥舞烧火棍似的,将杨毅打得痛苦嚎叫。
他举着胳膊边躲边退,直到躲进卧室将门反锁。他怒气冲冲地打开衣柜,抱起一堆衣服甩进行李箱。趁着朱毓拍门大骂之际,猛地推开房门将她扇倒在地上,冲出大门扬长而去。
朱毓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追着他一直骂到了楼下。
邻居们闻声纷纷从家里探出头来张望,但他们谁都不敢劝,只是瞧了眼热闹便关上门来说长道短。
杨诗隐紧张地听着客厅的动静,他听到父母打架的声响,杨毅离家的骂声,朱毓追赶的叫喊,那颗原本就脆弱的心脏就这么被反复的碾压直到破碎,等到夜深人静时再被他默默地拼起来。
他就这么可怜而卑微地苟活了十几年。
朱毓骂骂咧咧的进门,突然把扫帚一扔,盘腿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杨诗隐轻轻地打开门锁,探头探脑地朝客厅张望一番。
披头散发的朱毓正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哭的面无血色。杨诗隐哆哆嗦嗦地走到她身边,低声叫了句,“妈。”
他本想劝母亲两句,谁知朱毓见了儿子更加火冒三丈。她站起来对着他左右开弓,连扇了好几下,骂道:“都是你这个拖油瓶,王八蛋,蛇鼠一窝!你爸是个狗东西,你又是什么好人了。他妈的,老杨家没有一个好东西,都他妈的是贱种,你就是贱种中的贱种!”
杨诗隐被她扇懵了,站在原地,仿佛灵魂都被打出了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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