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窥视眼（五）（1 / 2）

耿洋在阴森的凶宅和疑似养小鬼的自家艺人同住一屋, 待了一晚，心力交瘁, 忍不住找小姐妹求救。

小姐妹是湛星的助理, 秉持职业道德，双方从不过问彼此艺人的事情，耿洋的抱怨自然是隐姓埋名、掐头去尾。小姐妹还以为她抱怨的是影视城的邪门, 也觉得阴嗖嗖的, 深有同感之下，悄悄透露剧组潜伏了一个大师。

[求大师名片！]

[我找找, 大师姓胡。不瞒你啊姐妹，明江影视城以前就是个杀人坑，老一辈口耳相传的邪门, 《探灵》剧组过去之前，死了两个帮忙购买凶宅事宜的工作人员，听说去过凶宅现场。我寻思，太邪门, 要真闹鬼, 咱们这帮人不仅抢人家屋子，还拆得七零八落，能不生气？]

[肯定要闹事。]

[所以我提前联系一个大师，你去找他, 记得隐秘点, 别暴露大师身份，不然李姐以为你帮你家艺人和湛星暗度陈仓，顺蔓摸瓜找到我, 铁定削我。]

耿洋：[打死我也不会出卖你, 我的好姐妹！]

因此上午一开工, 耿洋就满剧组暗搓搓找人，确定是胡雪石，好不容易等到他离开湛星，悄悄跟上去，一唱三叹似的呼唤：“大师~~救命！”

胡雪石的脸从盒饭里抽出来，茫然地望着耿洋：“你被凶宅里的红衣厉鬼缠上了？”

耿洋：“……”大师出口，官方认证，凶宅真有鬼！“不是……我遇到小鬼，有人偷偷养鬼，怕被缠上，所以找您帮忙。”

胡雪石教她拿出手机，登录道教官网，指定接单人员，然后下单：“不保证会帮你除掉小鬼，但能保护你的安危，我最低价是八万。”

打工人犹豫，打工人没钱。

胡雪石一看她就知道社畜没存款，“算了，救人一命，给你打八折，先付定金，回头拿养鬼仔这事儿勒索个十万八万。”

耿洋：“会不会很没职业道德？”

“养鬼仔是犯法的，再说这不是勒索，这叫工伤赔偿。”顾拙鸠忽然从矮墙后面冒出头，吓得耿洋一个尖叫，差点没砸了胡雪石的盒饭。

胡雪石：“你很懂？”

“我家祖传开殡仪馆，学过点茅山术，野道。最近生意不好做，只能出来兼职，大哥哪个堂口的？有编制吗？”顾拙鸠翻过矮墙，手里的盒饭很稳。“有兴趣带我飞吗？”

胡雪石盯顾拙鸠半晌，在心里划掉‘十方救苦=顾拙鸠’的猜测，高人风范应当稳重，不该如此不着调。

“道行不行，会很危险。”

胡雪石直接拒绝，拿出三枚铜钱占卜：“初爻临鬼，产母有灾，空则母损。”

耿洋：“啥意思？”

胡雪石：“钟一月最近会有子嗣运，但是难产，母体有难。不能直言断定她养小鬼，但确实和小孩有纠葛。”

顾拙鸠好奇：“大哥，也算算我的。”

胡雪石的眸色有点浅淡，像猫眼石，结合他话少+算卦的人设，可是说神秘得相当时髦。他看着白净无害的顾拙鸠，对上一双澄净的桃花眼，想他野道身份怕是渴望玄门却注定无缘，毕竟玄门不讲勤奋而论天赋，因此心一软，免费替他卜了一卦。

“子孙旬空，而二爻胎爻临鬼，白虎发动。”

“什么意思？”

“产子有灾，堕胎之象。”

【渣男！】

不止小灵宝唾弃，耿洋和胡雪石看他的目光隐约有谴责，纯基佬的顾拙鸠选择沉默，顷刻不到，便和小灵宝说胡雪石卦象不准，学艺不精，不能相信。

于是不告而别，研究毛小班发来的13号凶宅绝密资料，有命案现场照片、死者照片以及受害者和凶手之间的关系。

此时拍了两个小时，中场休息。

有人补妆，有人回房间休息。工作人员布置场景，还原拍摄过程被破坏的道具，高导还在门口的躺椅上休

息，天空蔚蓝，漂浮几朵白云，气温比昨天两度，南方已经出现夏天燥热的气息。凶宅内外的每个人，肉眼可见的黑眼圈、红血丝，浮躁萦绕眉宇。

大门上的监控镜头沉默地对准客厅，一楼随处可见的拍摄器材，黑洞似的镜头犹如一颗颗静默的大眼球，配合隐藏起来的密集镜头，肆无忌惮地窥视宅子里上演的戏码。

稍稍观察便能发现忙碌中的工作人员会突然一个转身，惊恐地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定在黑色的镜头上，脸上出现轻松和犹疑交杂的神情。

显然他们都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恶视徘徊在别墅里，只是习以为常的工作环境麻痹了活人的敏锐感知。

如资料显示的一样，一楼客厅的沙发是凶手杀害妻子的地方，用的剁骨刀，朝颈动脉的位置狠狠地砍下去，脖子被剁烂了。

难以想象究竟多大仇才能这么狠。

然而事实是凶手软饭硬吃，靠妻子的扶持才能从一个小小的报刊公司记者跻身成为当时的影视大导，功成名就第一件事就是金屋藏娇，和他一手挖掘出来的女星出轨。

13号凶宅就是导演和女星出轨后的爱巢，他们住了三年，成双入对，轰轰烈烈，铁了心要离婚，却在某天收到一封信，关系急转直下。

信里描写导演和女星在凶宅里的甜蜜时光，详细到耳语的内容，共用一杯饮料的吸管颜色，后面接二连三寄来的信件越来越恶心，恶意揣测他们的X生活，杜撰双方背着彼此找小情儿来别墅醉生梦死。

关键还真在别墅里开过趴，喝醉了，关系有点不清不楚，导演和女星本人都不知道是否和别人发生关系，可来信描述太细节，加上以前的信件保真，所以双方都信了。

于是争吵、互相指责，打架，不欢而散，没过多久，旧情复燃，当陌生人监视、骚扰的情况再次发生，他们选择报警，得到了短暂的平静。

没过多久，陌生人的监视变本加厉，仿佛这个人就在宅子里，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时刻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偏偏翻遍凶宅就是找不出异常。

实在恶心又恐怖，令人背脊寒凉。

之后长达一年的监视不知何因，骤然停止，导演和情人的感情由淡转浓，却在一个月后发生情人被分尸、焚尸，手段极其残忍。

资料附带杀害情人之前和之后的导演的照片，形容憔悴，眼睛通红，目露凶光，眼神流露出食人野兽的麻木和残忍。

顾拙鸠心里闪过一点疑问，太快，抓不住。

导演的妻儿是完美受害者，因导演不管不顾地出轨而最终决定离婚，在情人被害的时间段办完手续，准备带儿子出国定居前，被导演骗回别墅杀死。

妻子死在客厅的沙发上，儿子慌不择路跑到顶楼的游泳池，躲了进去，被丧心病狂的导演拿绳子缠在排水口，然后打开排水口，足以吸住一头牛的强大吸力活活拧断受害者的脖骨。

连续杀三人，凶手收拾行李准备逃去国外，途中出车祸，被送去医院急救——

“他被送去安顺医院急救？”

顾拙鸠讶然，问小灵宝：“13号凶宅的顶级红衣和安顺医院、阴长生是否有关系？”

【没有直接关系，你往下翻。】

顾拙鸠照做，看到急救回来的导演在命案被发现之前，逃回别墅自杀，有他死状的照片，眼睛的地方两个血窟窿。

他视线向下，看到异常熟悉的照片，“是出现在陈妍房间里的黑色照相机。”

被他昨晚送给邓静的那部照相机，作为凶手的个人财产被一并送到安顺医院，因凶手出逃而落在医院一段时间，直到东窗事发，警察问询，医院交出照相机。

又在物证转交过程中，照相机不慎遗失。

“这不会就是将红衣恶视的魂魄摄进镜头的照相机吧？是它第一次附身的媒介？”

小灵宝予以肯定答复。

顶级红衣能制造幻觉，使人脑扭曲出假像，所以没有附身媒介时的它们也能凭心意现身，令活人看到它们，譬如留仙地铁的红西装，譬如红衣恶视。

除了受惊掉san值，并不会掉血条，被吓死除外。

“按理来说，顶级红衣缠身，不会被几张符纸吓退，它能随意转移附身媒介，而蓝嘴海鸥和孟锦容属于手机不离身，且生活在监控镜头随处可见的现代社会，早该被害。孟锦容还活着的唯一原因是他们当时没有踩到顶级红衣的杀人条件，所以它附身的相机被毁，才能轻而易举甩脱。”

【意思是说红衣恶视当时追杀两人，故意现身恐吓，纯属私仇？】

“他们当时去凶宅应该干了别的。”

【孟锦容隐瞒部分事实？】

“也许她也不知道。”

【哦豁，唯一知情者的蓝嘴海鸥被害，除非招魂，否则不知道他当时干了什么。】

“你猜孟锦容的妹妹到明江影视城探访哪个综艺？她是谁的粉丝？影视城没落多年，最近最出名的明星不是湛星就是钟一月，她来影视城探班……但是那次的节目录制不在凶宅，所以她撞见了谁，碰到了什么，才会招惹红衣恶视。”

如是思索，顾拙鸠冲孟锦容要来她妹妹的照片，又找毛小班帮忙调查所有和凶宅有关的受害者以及彼此之间的关系。

顾拙鸠沉吟半晌，忽然开口：“是不是蓝嘴海鸥偷走这部诡异的黑色相机？”

【很显然，当时只孟锦容身上有相机。】

“话说回来，黑色相机为什么会摄到红衣恶视的魂？该不会变态到分尸焚尸的过程都被拍摄下来吧。”

而且，寄信骚扰导演和情人的‘偷窥者’是谁？

顾拙鸠喃喃自语：“我猜过红衣恶视的杀人条件是不是对视，但网约车撞鬼那次，我和红衣恶视对上眼，没被追杀。可你昨晚一直提醒我，遮挡镜头，别被二楼的红衣恶视看见，所以我想，也许杀人条件是和镜头里的厉鬼的眼睛对视。不管我看没看见，只要镜头里的红衣恶视能看见我的眼睛就行。”

“刚子，我猜得对不对？”

【可能对。】

“你不确定……哦，又是时机未到？”

【倒不是，我卜得太多、太清楚，被厉鬼察觉的几率就越大。等级越高的厉鬼，越可能‘看见’你。玩过游戏吗？游戏人物的头顶会有标签‘路人甲’、‘男主角’、‘女主角’，而你在厉鬼的眼里，属于人没到跟前，先看到你头顶散发警示红光的‘肥羊’标签。】

他甚至不配拥有“仇敌”的标签。

顾拙鸠心惊胆战：“你不早说！”害他无知无觉问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