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2 / 2)
霍皇后扫了眼太子,哂笑道:“你倒是来得快。”
是怕她这个做祖母的,吃了亲孙女不成?
萧晗只是笑笑,温声回道:“几个孩子顽皮闹出了事,儿怕母亲被他们气到,特过来宽慰母亲。”
听皇帝询问起,霍皇后便将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
天色渐晚,殿中点上了烛火,明明暗暗的光照在皇帝面上,使人瞧不清他的神情。
上首几人的气势太过骇人,底下胆子小的,已是两股战战。
萧神爱掐了掐指尖,令自个稍清醒些,她今日话已至此,剩下的,便听天命了。
就算她要受罚,这几人所受的惩罚只会比她更重。
她大可往后再找机会收拾他们。
皇帝握着杯盏沉吟良久,沉声道:“你说的不错,众人合该尊敬你的。”
他的孙女、太子之女,在这皇宫里头,却被人出言侮辱,实在太过可笑。这是否代表着,这些人也没将他放在眼里?
想到这儿,皇帝的面色便骤然一沉,众人顿时被压得说不出话来,心脏剧烈狂跳着。
“郡主,岂是你一小儿可随意肖想的?”他看向霍余,轻描淡写说了句,“既谣传郡主倾慕你,又觉郡主配不上你的名号,这弘文馆,往后你不必再去了。”
霍余悚然一惊,想要跪下求情,却见皇帝近身内侍给几个小黄门使了眼色,将霍余堵了嘴,给拖去了外面打板子。
皇帝又分别说了几人的处罚,到了城阳郡王时,萧神爱站出来求情道:“祖父,城阳哥哥只是以前跟六表哥玩得好,是个很讲义气的人,所以才会没弄清楚状况就帮六表哥的。但他到底是我的哥哥,我也不忍心看他受罚的。”她推了推越王,“对不对,小叔?”
话说到了这儿,萧神爱毫不留情的踩了城阳郡王一把。叫他帮霍余,就跟着霍余一起烂去吧!!
越王被她一推,回过了点神,急忙点头:“对,对!他也没怎么打到我。”
城阳郡王是吴王的嫡次子,吴王亦是霍皇后所出。
按制,亲王之子应当册封为郡公,城阳郡王因是吴王嫡次子,得了皇帝喜爱,方才册封为郡王。
皇帝不免对他有些失望,冷声道:“神爱和你小叔到了现在,都还想着替你求情,你却半点都不顾念手足之情,又以下犯上殴打叔叔,也很不辩是非。”
到底是亲孙子,便没对外人那么狠心,皇帝让人将他拖下去打三十板子,再关一个月禁闭,每日只准食饼、素菜和清水。
皇帝只让人打了越王十板子,甚至还夸了句爱护侄女。
打板子可是要褪了衣衫打的,萧玉露忐忑的对上皇帝的目光,听到皇帝只让女官打她十下手心时,不免松了口气。
反正她踹了霍余那么多下,值了!
至于霍从织,既不是自家人,又是个女郎,皇帝懒得管她,只对霍皇后道:“你看着办吧。”
萧神爱倒是问起她是否有处罚,皇帝却道她本就是被人侮辱、无辜卷入其中,况且也没冲动到亲自动手,还安慰了她几句,让人去给她熬了碗安神汤。
事情似乎就此告一段落,皇帝让人将政务搬来了承香殿,转去后殿继续批阅奏疏,霍皇后起身去洗漱,众人也一一散了。
殿外夜色正浓,明月流光。
路过萧玉露时,萧神爱重重哼了一声。
萧玉露看了她眼,别扭道:“神爱姐姐,今日……今日还真是多谢了呢。”
“你准备怎么谢我啊?”萧神爱随口道。
萧玉露还真仔细思考起来,最后别别扭扭地说:“我新得了一对瓷碗,尚未用过,拿来给你可好?”
“我缺?”萧神爱嗤笑。
萧玉露一时噎住。她有的东西,萧神爱还真不缺。
正冥思苦想着,却听她道:“你明日给我研墨,旁的事,等我明日想到了再说吧。”
走到了一处岔路口,转身进去前,她叮嘱道:“你记得啊,我明日去的时候,要看到有墨汁了哦。”
回东宫后,萧神爱正要回宜秋殿洗漱,却被萧晗给叫住了。
“怎么啦阿耶,你是不是在担心我?我没事啊,我又没受罚,手上的伤是早上刮到的。”萧神爱噼里啪啦说完一通,就准备开溜。
萧晗怎会看不出她的把戏,一把薅住她的衣领,见她动弹不得后,方才垂首淡声道:“梧子,便是再气恼,打架也非解决问题的方法。”
萧神爱眨眨眼,一脸无辜看他。
萧晗又道:“你也便罢了,你十二叔,太冲动了些,你该劝阻他的。你瞧今日,分明你们占理,因他动了手,便也受了罚。”
萧神爱颔首,理所当然道:“我知道啊,揍人当然不能解决问题啊。”对上萧晗满意和鼓励的眸光,她继续说,“可是很解气啊!”
萧晗:“……”
虽然,但是,好像,有点道理?
***
第二日一早,萧神爱梳洗打扮过后,又带着自个的小书篓,高高兴兴的往女学去了,似乎一点都没受到昨日影响呢!
对于自家郡主的没心没肺,清檀几人深感无奈,却又觉得毫不意外。
她本来就是个天真烂漫的人,任谁也不能轻易影响到她。
到学堂后,她看着案几上摆着的砚台和墨汁,先是验收了一遍成果,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口夸道:“玉露,你可真有天赋!”
她相信这是萧玉露自己磨的,毕竟学堂里头又不给带婢女进来。
只要她高兴了,赞扬的话都是不要钱的往外蹦,能将人夸得找不着北。
但萧玉露早就已经麻木了,对她的夸奖丝毫不感兴趣,还在纠结她竟拖着被戒尺打了的手给萧神爱研墨!
这世上,怎么有她这么会压榨人的恶魔啊?!
她不搭理自己,萧神爱也不在意,反正她今天心情很好,也是可以忽视这些小节的。
因昨日她又发了威的缘故,被萧神爱支配的恐惧重新涌上众人心头,今日很顺当的,没人敢招惹她。一个个都谨慎的避远了些,生怕将她触怒。
萧神爱有点郁闷,她这样好说话的人,怎么今日竟没有人跟她玩呢?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终于挨到了散学时。
本要抓个人询问一遭的,然众人早就作鸟兽散了,她只得又拎着小书篓,失魂落魄的出了女学。
毫不意外的,见着了在树荫下等她的齐邯。
齐邯接过她的书篓,柔声问:“桐桐,手还疼不疼?昨日可有受罚?”
萧神爱摇了摇头:“没受罚,手不是很疼了,只要不碰到就还好些。”
“嗯。”齐邯站到东侧替她遮阳,轻声说,“是回东宫吗?”
萧神爱点了点头,扯着他的衣袖问,“你今日不当值吧?去跟我一块用午膳好不好?”
她主动相邀,齐邯自是欣然应允。
萧神爱满意了。
看来只是她想不想找的问题,只要她想找,很容易就能找到跟她玩的人嘛。
俩人用饭时,萧神爱又提起了那话本子,不无幽怨道:“我昨晚睡前,又看了一遍,连什么情节在哪一页都记着了。待你空闲了,可一定要记着看完给我啊。”
她这样忘性大的人,到了现在都还念叨着,可见是有多喜欢那话本子了。
齐邯颇有些无奈,回府后便径直去了书房,将那后半本话本子翻出来,通读了一遍。
自然也瞧见了她所提过的李四娘。
原来这李四娘的丈夫是一郡守,明面上清廉公正、为国为民,私底下却是用赈灾钱中饱私囊,满肚子男盗女娼之事。
最可气的是,这郡守在外夫妻恩爱,传为佳话,在家中却是时不时的殴打李四娘,致其流产后又反过来怪她没护好孩子、延续香火,将她撵到柴房睡。
李四娘心中愤恨,在郡守和妾室睡下后,最终深夜提刀摸至郡守卧房,将其头颅砍了下来,悬挂至卧房门口,随后扬长离去。
朝廷最终调查清楚,给郡守定了罪,但李四娘动用私刑,有违律法,再则又谋杀亲夫。朝廷将其捉拿归案后,争论了数日,最终判了斩首。
行刑那日,李四娘当众陈述这些年的遭遇,听者无不动容。朝堂上的争论出现转机,给她免去死刑改判流放一派占了上风,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齐邯蓦地想起,少女昨日一脸期待地说:“就是不知道她结局如何呢,真希望她后来好好的啊。”
就这结局,怎能算好好的?
他找了人过来问:“这话本子是何时的?”
“似乎是去年。”一仆从回道。
齐邯又问:“著书的还活着吗?”
仆从想了想:“应当,还活着吧。”
齐邯让人去找那著书之人,恰巧那人也在京畿,竟没费多少时日。骤然见到这样的人物,那书生心中惊骇,竟是不知这平凉侯叫他过来做什么的。
“坐吧。”齐邯坐在主位上,淡声问:“你写这话本子,赚了多少钱?”
书生拱手回道:“回侯爷话,没、没赚多少。”
“哦。”齐邯搁下茶盏,声音低沉,“我出三倍,将这李四娘的结局改了,可行?”
书生眼睛一亮,却不敢太过明显,掩饰了一番后,忙道:“自是可以的,这种小事,侯爷吩咐一声就是,只是侯爷想如何改呢?”
齐邯摩挲着手中的结络,垂着眼帘思量许久,似是想起了什么,轻笑一声道:“让她杀夫后就此远走他乡,做一个侠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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