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2 / 2)
入冬后,天气严寒,进到北地路上常有积雪,极为难行。太上皇御驾直至十一月底才到卞启城外,皇帝岳暝骁亲自出城迎驾,文武百官随之。
墨姿与岳暝骁并肩同行,皇后及太子、太子妃跟在后。百官均低着头,不敢去窥圣颜与那位。
落后太子半步的墨茜林还是头次见到七姑姑本尊,观其容颜气韵,心中不免欢喜,但也有苦涩。七姑姑入道快四十年,加上这回,也就回过两次卞启。可想而知,将来她的小岳悦也会是这样。
只身为母亲,即便膝下落得空虚,她还是望岳悦不困顿于世俗陈规,展翅高飞,活得尽情自在。
御驾慢慢停下,墨姿缩地成尺一步上前,抬手一拨,车帘自开,见着车辇中两位鬓角斑白,鼻间灼痛,他们也老了。
“小七,”岳致铣一眼认出女儿,语调中不乏欢喜,她真的一点没变。不等讲第二句,就见妻子递手出去,先一步下了车辇,挽住女儿臂膀。
墨姿笑开,右手紧握娘亲温暖的手,伸出左手向僵在车中的父皇:“我扶您,”见人不动,不禁戏谑,“三哥还有五步就到。”
闻言,岳致铣立马把手放在女儿腕上,撑着下了车,瞪了一眼妻子。墨榮云这会一心全在闺女身上,压根没瞧向太上皇:“你一人回来的?”
“是。”
不提挂在腰间的桐花小珮,明面上是这样。墨姿察觉异样气息,转头看去,见一紫衣鹿眼青年,面目平静。这应该就是紫俊宇了,如她推测的一般,其修为在金丹,金丹前期巅峰。
才两息,紫俊宇就已看清墨姿气运与功德,心中大喜。不说气运,光功德其一人就胜过墨氏累世积攒。再观修为,墨姿康泽七年七月十五生,现润贤二十年,满打满算她今年也才五十有二。
五十有二,达金丹,且周身灵力平稳,可知并非近日才结丹。这样的成就,在寻常小千世界绝对可引领一代,就是于轲来中千世界也是凤头之辈。墨柒语是一点没夸大墨姿的优秀,如此优秀,师承也必强势。
跨步向前,拱手行礼。
“墨道友,紫某唐突了。”
因祖母之事,墨姿对此人毫无好感,冷眼看他,淡而笑之:“我家人承你关照,不胜感激。”
在没弄清紫俊宇因何盯上墨氏之前,她还不宜与其大动。
进到一丈之地,沁凉扑来,紫俊宇敛下眼睫,遮住眼底的诧异,天水灵根?墨姿竟然是天水灵根,这个发现令他更是欢喜不已。体内赤阳三熠火蠢蠢欲动,他无意压制。轻眨眼,本就漂亮的瑞鹿眼多了一丝水气,让其看起来显得尤为干净无辜。
墨姿眼眸一凝,紫俊宇竟在纳入她吸纳间流散出的冥阴之气,顿时收敛气息,不留情面道:“紫道友,你确实唐突了。”
“抱歉,”紫俊宇见墨姿冷脸,赶紧再拱手:“紫某无意的,冒犯了墨道友,还请多包涵。”
虽没明说,但已点明无意,这墨姑娘若是不傻定晓他体质特殊。而卞启墨氏女生来盛阴,她又是天水灵根,想来也深受阴气困扰。
一阴一阳,他与她互利互补,缘分天定。文水之行前,老族长断言他会否极泰来,还真是如此。
其他本事尚且不知,但这紫俊宇挺会恶心人。墨姿轻嗤一笑:“那从此刻起,烦请你多收着些。我不想被冒犯第二次。”她的阴气,只一人能享。
紫俊宇舒了一口气:“墨姑娘不怪罪就好……”
“不,我怪罪,是你故意没听出来,”墨姿说完,牵着爹娘往三哥新备的辇车,不欲再理紫俊宇。
几个回合下来,一直静默旁观的三位已从墨姿的态度中明了,紫俊宇非她对手。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可以落地。
岳暝骁走在前,去掀车辇的帘子,请父皇、母后、妹妹上车。
见紫俊宇如前生一般又死皮赖脸地跟上墨墨,揽月没了看好戏的心,有些暴躁地抓了抓乱发:“这只癞.蛤.蟆真真真讨厌,长得丑大白天就别出来勾引人,太吓人了。”
还有钟尧日,紫俊宇都敢偷摸吸食墨墨流散出来的冥阴之气了,他这都能忍,不是老相好吗?他们天刑一族属龟的?
狂奔入桐花仙府,她要找钟尧日说道说道,希望他别像前生那般忍到一月后才冒头。瞧见墨小白在仙府里打瞌睡,揽月扒在门边,伸长脖子左看看右瞅瞅。
人呢?
望向玉架右侧的门,想过去又又……没胆,万一看见不该看的,她岂不是要完?挪步向墨小白,偷摸样像极了入室盗贼。走到边上,小光脚推了推墨小白,小声问道:“你二主子呢?”
墨小白不高兴地瞥了她一眼,翻个身埋头睡觉。
“你还想不想你大主子跟二主子天长地久了,”揽月抬脚轻踩墨小白,脚趾紧抠着,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墨小白回头就是一口,好在揽月早有防备,收脚就跑。墨小白紧追在后:“汪嗷……”
“不带这样的,吾和你共伺一主,”揽月一边跑一边躲着墨小白:“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能同根相残,墨墨会伤心的啊……不要咬吾,吾来找钟尧日商议大事的。”
墨小白根本不懂揽月的心,不依不饶地要报刚那“践踏”之仇。
而钟晓此刻正悠闲地走在卞启城东西主城道上,一袭金凤纹白锦衣在他通身矜贵下显得分外普通,加之相貌不凡,引得路上行人屡屡驻足回望。
仙府里一狗一镜灵的打闹全在识海,他面带微笑,但笑意却难达眼底。
两月前,墨姿与其祖母谈及紫俊宇时,孟里表现很明了,再结合两刻前紫俊宇的放肆,他已知接下来紫俊宇要干什么。
听到敲铜锣声,宫人吟唱“肃静”,钟晓并未随行人退避,望向街道那头,见禁卫打马开道,不禁弯唇。
退到路边的百姓见他不动,急了却又不敢大声,连连招手压着音催促:“哎,小伙子赶紧让一让,那是皇帝仪仗。快点到边上站,冲撞皇帝是要杀头的。”
钟晓似未闻,禁卫已到五十丈外。
“让一让,”禁卫拧眉看着挡在路中央的人,手已握上刀柄,就在抽刀时,一清冷女音自太上皇御辇中传出。
“不可无礼,那是我夫婿。”
钟晓闻言不禁凝目,笑意自眼底涌出。他说过若她结婴后仍想成亲,便娶她。以“夫婿”来定位他,虽尚早,但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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