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临时标记(1 / 2)
小宠宿舍区。
为了弥补上周贵族搞“狩猎”给omega们造成的心理阴影,暴君凯德破天荒大方了一回,决定恢复晚饭供应。
皇宫的饭食依旧乏善可陈。
或许是天气渐寒,新鲜水果难以收集,连原本每人半块的苹果都取消了。
礼仪官看着一只只日渐消瘦的小鸟和小海鲜,反倒喜上眉梢。陛下就喜欢娇软柔弱没有攻击力的omega,等到月底选人侍寝,必定能大大嘉奖他这个督导员。
但他眼皮一颤,忽然锁定在食堂角落。
有人居然打了堆成小山的菜,在他眼皮子底下狂咽碳水?
这还得了
礼仪官立马叫小宠宿管去收盘子,以正风气。
这个宿管也是近日新来的。
说是“狩猎夜”那晚,有人混在小宠群里把海洋贵族alpha们杀得片甲不留,手段比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老师傅还心冷,以至于一个星期过去了仍有倒霉贵族没出治疗舱。
凯德闻后暴怒,觉得丢了面子,势必要查出哪些鸟在浑水摸鱼。
可奇怪的是,当晚整个皇宫的监控系统都出了故障,打开来看,只有一片空白。
对此,内务秘书官海因茨真诚表示∶ “连天暴雪,天上飘的信号难免出问题。为了更好地执行管理,我建议派遣往小宠区加派人手,也方便暗中查出谁是凶手。”
凯德立即批准了他的建议。
于是,海因茨下属里唯一的omega林鹤,被派来公务私用。
林鹤被总管叫到,脚步一顿,掩去嘴角的不情愿,径直走过去,眼疾手快不回头地收走猫头鹰少爷的盘子。
“咕唔咕!!”萨瓦愤怒低吼,要不是诺思拼命拽着,差点暴起叨人。
林鹤飞快进行一个闪避,身为涉禽细长的脚骨迅速踱到食堂外。他靠在墙上松了口气,低头给上司一字一句发消息
【监视对象当前安全】
终端嗡得响了声,居然直接打过来了。林鹤来不及控诉上司剥削狂魔,连忙接通,那边第一句话就是∶
“给我看看他在干嘛”
"腮帮子鼓鼓的,头顶也炸毛了,是在生气啊。"那道阴柔的嗓音感叹着,"真可爱,好想现在就把触手塞他嘴里,狠狠喂饱他。”
林鹤“……呃,请问这也是需要执行的任务吗”
“塞触手吗那倒不用,危险系数太高,不适合你这样刚出特工班的新手。”
林鹤面无表情,心说自己要不是急着请假回老家和对象结婚,也不会接下这个烂摊子————
帮中情七处的隐形头头监视娇头。
通讯中突然传出第三道声音,副秘书呼唤道∶“海因茨大人,您现在有空吗?那位终于答应和您会面了。”
海因茨眼睛盯着视频里的少爷,在办公椅上晃着自己的皮鞋尖,愉悦问∶ "谁?"
副秘书低眉垂眼“The One。”
海因茨神色微凝,和林鹤交代一声"继续监视",便无情挂断。
身为一个优秀的特工,林鹤果断删除自己刚才听见的信息。
他这个老板算是干间谍情报起家的,现在又入驻文官秘书集团,手段脏的要命,手头握着十几个仓库的高层黑料,随便拉出一箱子都能搅得政局天翻地覆。
这次搭上The One这艘大船,也不知道会卷起怎样的风波……
林鹤透过走廊窗户, 望见傍晚通红的天。外面北风呼啸, 一副风雪欲来的势头。
另一边,萨瓦以要带饭给“柔弱生病平地摔坏了”的室友的名头,单手一撑,强行翻过打饭窗口,抢了打饭机器阿姨的勺子,扒出最后一桶粥。
机器阿姨手里空空,依旧坚守岗位,执行程序,以十秒一次的频率抖手。
诺思过来伸头看,昨舌∶ “这也太素了吧,不是皮蛋瘦肉粥吗,肉呢?萨瓦你再拿大勺使劲往下捞捞。”
萨瓦不爽地举着黏糊糊的勺子“我都海底捞了。管他呢,素就素吧,那臭鸟爱吃不吃。”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顺了一大碗咸菜,不顾总管疯狂掐人中的动作,一路叮铃哐当拖着不锈钢桶,正大光明路过林鹤。
林鹤∶ “…”
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回到宿舍,萨瓦发了条信息∶ 臭鸟, 回来恰饭了, 今天没肉也没水果, 给你弄了点你经常啃的小鸟咸菜。记得说谢谢爸爸。
这次白翎那边倒是回得很快。
【白翎】他不回去吃了。小鸟咸菜是什么
【一拳一个按摩怪】他你是谁啊
萨瓦再迟钝也知道这是别人拿白翎终端发的。只见对方好一阵“正在输入中”,隔了两三分钟,才终于发来一句用词精确的∶
【白翎】我是他未来且唯一的监护人。
真·Daddy·纯享版。
萨瓦喊得一声从上铺坐起来,差点脑门撞到栏杆∶“好家伙,臭小鸟,你到底钓了几个监护人"
郁沉给小鸟的朋友回复完报平安信息后,便关闭语音输入,放下终端。
Al取来沉甸甸的盒子,郑重递到他手边。
郁沉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再次使用止咬具的一天。
即使深锁在保险柜的深处,近百年的光阴依旧从钢铁柜门的缝隙里钻进去,给它覆盖一层厚厚的灰尘。
指纹锁早已因为电池衰减而失效,不得不按住盖子,强行拆掉铰链。真空盒子打开的刹那,弥泛出一抹霸道至极的气息。
像新刷木漆战船第一次冲进港深海浪的味道。
郁沉唇边掠过一丝趣味。
好嚣张的alpha信息素,闻起来像现在的自己不看好的那种自负年轻人。
人的性格会随着经历逐年稳敛,信息素也同样会产生微妙的改变。
璨金色睫毛浓密地垂下,郁沉不由得转了转手上象征权力的扳指,短暂回忆起几个瞬间。
这份止咬具,他用过不下于十次。
这十次,都集中在他身为不被看重的皇子,刻骨隐忍,伏蛰等待时机夺权的那几年。
为了对外隐瞒精神力等级,让其他竞位者放松警惕,他把自己关在水牢里,用这幅咬具,训练自己尽可能收敛气息。
他就是在少年时虎狼环饲的环境里,学会了冷静,克制,忍耐,最终成为"伊苏帕莱索"。
"口笼栅栏部分有5%的地方生锈了,需要我用除锈剂帮您擦一擦吗?" Al代替他的眼睛,尽心尽职地汇报情况。
“不用。”郁沉拒绝了。
锈迹或许有微毒,但对于腐烂种血统来说不算什么。
况且,他记得自己年轻时就习惯那么做————
啃咬笼子上的锈蚀,让苦味流满口腔,来分散注意力,将压抑alpha本性的时间往后推一秒,再推一秒……
“咳咳……呜……”不远处的主卧里隐约传来鼻音浓重的低喃。
冷冷的冰山小白毛,已经在猛烈反扑的成瘾效应下,被融化,煮开,沸腾,散发出热烈而酸涩的香气。
郁沉仅仅坐在外间,轻轻呼吸两道,意志都会顷刻动摇。
他掌腹抵着额头,五指攥穿在丰盈的金发间,无意识抓紧自己的发根。Alpha用于占有的特殊牙尖在微微战栗,加固了近百年的自制力竟隐约有了大坝开裂的迹象。
"啧。" 尖牙一下子咬在薄唇,神经痛传递到大脑。
郁沉立即遏制住那股躁动。
他能控制住自己。也必须控制住。
郁沉神色温淡,似乎眨眼间又恢复成白翎印象里那个牲畜无害的“废弃皇后”形象。他握着手杖慢慢起身,指间勾起止咬具的皮质绑带,拎着它一步一步走向卧室。
不像是去占有标记。
倒像是年深的老狮子重回狮群,准备夺回失去的领地。
白翎从混乱中清醒时,并没有急于睁开眼睛。
长久以来形成的生存警惕告诉他,他所处的这个空间,是一处陌生地盘。
而且很可能,是某个人的老巢。
身下是厚实密软的皮草,舒服得简直能把人吸进去,空气里荡漾着熏人心脾的发酵类香气,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海底洞穴腐烂藻植。
白翎刻意放缓呼吸,调整成和昏迷时同样的频率。
他挪移手指,不动声色在这张塌子里触摸。
袖口干燥地擦过兽皮毛尖,显然有人给他换过了睡衣。他又渴又饿,悄蠕动了下喉咙,发现嘴唇是湿润的,应该刚被人抱起来喂过温水。
喂水……或许附近会有瓷杯或勺子,都可以当做临时武器……
“你在找什么”
白翎像炸毛的猫,应激的鸟,行动快过大脑指令地翻身后撤。他的动作是仿佛训练过无数次的流畅,可唯一的缺点在于,右腿义肢没了。
当他脑中闪过念头时,人已经像坏掉的娃娃,侧歪着摔下去。
“总是这么莽莽撞撞,叫人担心。”
他猝不及防撞进某人胸膛,那道有魔力的声音变得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白翎睁开眼睛,眼底的冷灰旋起寒酷,一把推开对方,像受伤发疯的病犬缩躲进角落,神经质地抓着皮草一角,指甲尖锐,咔吱咔吱地抓扯着。
面前高挺的男人还是那么完美,完美到发丝在昏暗中都泛着光泽。
他背对光站着, 精实遒劲的身材覆盖下庞大阴影, 正好投在白翎震荡不安的瞳仁里。
郁沉轻提了下西裤的皱褶,侧坐在榻子边缘,长卷发在腰背处轻悠晃荡,像极了某种有生命的精怪。
他用一种和孩子商量的口吻道“如你所见,你的状态很不好,我必须把你留在这里,综合考虑解决办法之后……”
郁沉顿了顿,声线更加诱哄∶“我希望能临时标记你。”
既然是与孩子商谈,那就是已经决定好,没有转圜的余地。
“撕拉——”
白翎一下子扯烂了皮草, omega面对威胁的天然本能被激起, 他用尽全身力气并拢大腿, 紧到一根针也塞不进去。
郁沉没有什么驯养流浪小狗的经验。
然而不管是小狗,还是其他小动物,一旦经历过弃养,失去对人的基本信任,那么即便饭盆的菜色再香,它也会呜呜叫着,一脚踢翻。
更何况他的这只,是领地安全意识超高的猛禽。
……断了腿的猛禽。
对外疏离的白翎,心理防范意识很强,受过重伤后更加难以亲近alpha。
而他却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帮助人鱼,亲近郁沉,想尽办法试图修理和改善这座年久失修的宫殿,来回报对方喂食的恩情。
白翎抱着只剩一条的膝盖,颤抖着将脸埋下去。
真可笑,不是吗……
我总是会中同一个人的陷阱。
在对方眼里,他努力做的那些事,可能很多余。他修好了照明线路,可人鱼是瞎子;他翻新了供暖管,可人鱼习惯泡冷水澡.
不管是伊苏帕莱索,还是名为郁沉的人鱼,那份恩惠,他永远也难以还清。
现在说要标记他……
白翎颤着唇嗤笑一声。他太熟悉这种套路了,那些慈眉善目,牵着孩子的手说要带去广场买气球的家长,就是这么把孩子扔掉的。
他已经答应了母亲,来到帝国好好生活,不要想她。
不能再答应一个郁沉,标记之后若无其事,实际行尸走肉地活着。
一个临时标记……临时成为伊苏帕莱索的小奴隶,再随着时间疏远,淡去,就像消失的奶车……
他宁肯被成瘾反应折磨死,也绝不要这种东西!
郁沉静静倾听, 捕捉到小白毛喉咙几声微弱破碎的哽声, 比打碎的窗玻璃还叫人心疼。
他沉默一会,忽然掏向口袋∶“今天整理旧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样东西,想当做二段分化的礼物送给你。”
给才进入二段分化不久的小雌性送礼物,这是监护人才会干的事。
"……我不要……"白翎哽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你还没有看是什么。”郁沉拿出一封丝绸缠绕的布包。
”我什么也不要,我不要你的东西!”白翎情绪激烈地说完后,恨恨把脸转向墙面,不愿意再看alpha的脸。
他抠着手心的掌纹,自己都没意识到指甲刺破了皮肤,咬牙深喘着道∶
"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标记我,大街上拉条狗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为什么”郁沉的声线积蓄起阴云。
"……没有,为什么" 白翎挤出声音。
他目光涣散,惶惶又紧绷地扫视周围,似乎一下子想不起自己在哪。
大街上的alpha…他脑中又浮现出这个,忽然肩膀微颤神志混乱地痉挛起手指,像被逼到墙角的幼鸟,絮絮叨叨,虚张声势地威胁∶
"……他们敢摸进我的帐篷, 我会杀了他们, 他们朝我张开牙齿, 标记的獠牙, 我……会把它拔下来扔进下水道!会像给公狗绝育一样对待他们,给他们嘴里塞石头,防止咬烂我的手,还有,还有……套上塑料袋,遮住他们的怨恨又不敢置信的目光,哈哈哈一个omega,怎么敢凌驾于他们之上我准备头套,像这样————"
精神不稳的小鸟开始抖着细长的手指比划。
这幅奇怪反常的表现,任谁都会看不懂。
可是郁沉却忽然……忽然酸涩了喉咙,无法呼吸似的,控制不住昂起下颌艰难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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