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给我当皇后吧(1 / 2)
作为新任甲方,乌利尔也拿到了白翎的体检数据。
十年了……自己关于肢体残障者驾驶机甲的研究终于走到最后一步了!
这只小鸟,就是最后一块拼图。
乌利尔知道,身体健全一直都是开机甲的硬性要求。即便肢体残疾,在生物技术极其发达的帝国,只要肯花大价钱,就能进行断肢再生。
但平民阶级就没那么幸运了。
在帝国,机甲的用途和地球时期的工程车差不多。除了小部分军事打击,一般民用机甲在填海造陆,星际轨道建设,海底城市基建上用途广泛。
因此许多平民家庭也会购入中低端机甲,承接工程来养家糊口。
这群人里,很大一部分是鸟类血统。
他们天生能承受俯冲的超G值重力,但骨骼较轻,遇到事故很容易粉碎性骨折,甚至经常不幸截肢。
然而断肢再生费用,少则七八十万,多则四五百万,事后还需要停工停产,在专人照顾下休养至少半年,根本不是普通家庭在失去劳动力顶梁柱之后能承受得起的。
乌利尔就想开发一款机型,让残疾小鸟们也能开上机甲,努力生存下去。
十多年来,他的计划处处碰壁。
厂商们说着“没利润”回绝了他,政府用“物竞天择”为由拒绝拨款。
求到最后,他都快放弃了。某一天,他那位叔父忽然开口,说愿意资助他。
问到理由时,对方沉吟道: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身体不便的故人。”
乌利尔只想狠狠感谢这位故人托梦,为他争取到“戈尔贡”联合武器航空制造集团五千万的投资。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拿到资金没几天,他又碰上了合适的实验对象——
断腿的白翎。
仿佛一切都嵌入了正确的轨道,正在向着希望的方向,前进。
乌利尔迫不及待向叔叔汇报情况:
“晚上好,我们的实验驾驶员已经通过测试,后台飞控数据十分优秀,相信足以支撑我们完成四期实验。”
“不过他有些营养不良,还有低血糖。可惜他不肯常驻基地,否则肯定要拎着他的小翅膀过来调养。”
乌利尔即便已经年过三十,面对这位年深历久的叔父还是心有忐忑,毕竟在对方眼中,整个帝国都不过是蹒跚孩童。
于是他顿了顿,谨慎提出看法:
“现在凯德掌权,生育委员会都不把提高omega体质的重点政策当回事了。通货膨胀一天比一天高,omega生活质量一天天下跌,根本领不到配给的牛奶。”
“应该是这样,驾驶员的体质才会下降。”
那道声音穿透深邃的电磁波,沉淀到耳畔:“除了扣发牛奶,还有哪些情况?”
乌利尔认真想了想:“似乎还有部分监护人失职,虐待,并拒绝抚慰omega。”
郁沉听到“监护人”一词,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道:
“好,我了解了。”
·
走出社团,已经夜幕漆黑。
白翎向安娜支取了2000星币的周薪,去掉购买联系终端和线路零件的钱,还剩下400。
有这四百,他可以去小酌两杯,放松一下神经,或者赶在大雪席卷前,添置一件外套。
可他干了一件更奢侈的事……
花费100,买下五颗濒临停产的牛奶糖。
白翎握住口袋里的糖,感觉义肢晃荡的声音都变得不那么难听了。
他知道这附近的广场有免费饮水桩,他可以喝一些水,吃一颗糖,再把那些该死的人工A性素塞进嗓子眼。
白翎痛恨这种药。
不仅因为那股子廉价的水果香精味,还因为药厂总是将它做得很大颗,逼着omega在口腔里含化。
白翎总是恨恨地用尖牙嚼烂它,再咽下去,但粗硬的颗粒时常会卡在紧窄的喉咙口,害得他恶心干呕。
白翎找到一处背风口,坐下来。
他拆开蓝白相间的糖纸,迅速塞进嘴里,然后等着唾液浸湿,慢慢变软,变得粘牙,肆意流淌出香甜的牛奶香,侵染了冻得哆嗦的唇舌,像一枚带着温度的晚安吻,让他舒服得舔起了牙根。
……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腥咸的海风把绵绵雾霭赶上陆地,广场上点缀的灯光模糊不清,依稀能看出几条活动的人影。
即便快到凌晨,依旧有人锲而不舍地翻着垃圾桶。
如果运气绝佳,可以捡到附近餐馆扔掉的烂菜,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无功而返,只能饿着肚子回到帐篷里,用破棉絮把自己裹紧。
白翎望着那几道嶙峋的身影,有些出神。
很快,有人就哭着咒骂起来,把酒瓶子高高掷向雕塑,玻璃四溅:
“去你妈的帝国,去你妈的伊苏帕莱索!害我家破人亡的血统主义恶魔,去死!”
“我总觉得他在指桑骂槐。”身后传来一道揶揄的声音。
白翎立即站起身,拉开一段距离。
是个戴着破帽子的男人,胡子拉碴,蓝眼睛倒是明亮。
“你是beta?”白翎刚吃了A性素,可不想惹上麻烦。
流浪汉大方点头:“很容易看出来吧,海洋垃圾,社会工蚁beta,我们都长着一张社畜精疲力竭的衰脸。”
这个人非常健谈,说话的口音很标准,有一种饱经训练的腔调:
“那你呢?我猜你是个omega,虽然个头不像,但是你的脸上写满警惕,你应该有过不少糟糕的经历。”
白翎也没否认,只是说:“在这个国家里,还有经历不糟糕的人吗?”
流浪汉哈哈大笑,转而问道:“那么,你也相信那些话吗?”
“什么话?”
“恶魔,极端血统主义者……伊苏帕莱索给孩子们的牛奶里下毒,给逢年过节的奶糖里放老鼠药,只为了去除劣质基因。把不听话的部下做成肥皂,还把反抗的alpha送去人造月球种土豆……这些话。”
“听起来像是他会做的事,”白翎没什么表情地说,“至少我小时候在救助站里,顿顿都能吃上新鲜土豆。”
一句话把先皇和现任都骂进去了。
“哈哈你可真会,我喜欢!”
流浪汉眼中多了些真诚。
“我刚来这里不久,桥洞党,流浪汉,随便你怎么称呼我。不过我白天还是有正经营生的,我在小公园的椅子上摆摊给人算塔罗牌。”
他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套牌,用冻得青紫的手拨开,脸上挂着轻松的笑:
“来吧,抽一张,算我请你的。这么冷的天,我更想请你喝杯杜松子酒,可惜情况不允许。”
白翎不想辜负他的好意,随手抽起一张:
是个戴着珍珠项链和王冠的女人。
流浪汉拿回去,双眼微微睁大:“喔,正位皇后。”
白翎并不懂占卜,淡淡问:“预见我要当皇后吗?”
那恐怕不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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