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1 / 2)
于是现在的结论就很明显了——
要找曾经有过沙子的地方, 目标范围么,得在宫女吕梅芝去往内官监的那条路上,还得是前半截, 最偏僻的那一段,人很可能就是在附近遇的害,凶手拖着尸体能去多远, 宫中人多眼杂,最怕被发现, 遂第一埋尸地点定然离那里不远。
而这个地方呢,七年前动过土,两年前也动过土。
这么一看,交叉比对下来, 是不是就很容易找了!
苏懋眼睛亮亮的看着太子, 太子微微颌首:“嗯。”
甚至不等对方更多的话,就直接走出去,也不知吩咐了谁,总之,事情已经办起来了……
回奉和宫的路上,苏懋看着太子, 不得不赞叹, 太子殿下效率就是高!可这么好, 这么优雅的君子,文韬武略,庙堂江湖,人心的叵测与美好全都懂的人, 竟然被废了。
这届皇帝不行啊。
不过这天晚上苏懋睡的不错, 好歹是有了收获, 过了最难的那一段,只要找到了想找到的东西,破案可期!
他不但睡得好,梦做的也好,梦中太子温柔极了,不但没有阴阳怪气的调侃他,还嘘寒问暖,给他端茶,给他倒水,还问他鲁班锁好不好玩,说其实孤本人是鲁班锁成精,更好玩……
苏懋吓的当时就睁开了眼睛,睡意全无。
然后就看到了刚刚打开门,朝他看过来的太子:“找到了。”
什,什么找到了?鲁班锁么?
苏懋吓的好悬当即爬走,急的不行的时候,还不忘摸摸下巴……还好,昨晚睡觉前悄悄处理过一回,现在并没有什么痕迹。
“愣着做什么,”太子挑眉,“走啊。”
“啊?”
苏懋有点傻,走,走去哪,去玩你这个鲁班锁吗?我不会啊!
太子忍无可忍,把他拎起来,交给鲍公公:“把他洗干净。”
苏懋更慌了,什么叫洗干净!洗干净干什么!
直到被鲍公公浸了冷水的帕子盖上脸,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什么嘛,洗干净是指洗脸啊。
“殿下要去哪里?”他试着问鲍公公。
鲍公公慈爱的看着他笑:“你这孩子,怎么自己的事都忘记了?不是你求殿下帮你查埋尸之地么?”
苏懋登时眼睛亮了:“殿下查到了?”
这么快的么!这才过去一夜而已!
“殿下办事,何曾慢过?”
鲍公公说完,才感觉这话稍稍有点不对劲,虽然他是个太监,但也是男人,说男人办事快,可不是什么好词,殿下可不能有这个名声,又加了句:“若要慢,必是期间有更多妙处要体会,你以后就知道了。”
苏懋:……
什么叫我以后就知道了,我不知道!你们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说话都怪怪的!
鲍公公等了一会儿,不见小太监回话,再一看对方表情,那眼睛圆的,那耳根红的,他笑的牙华子都快露出来了:“咱家就事论事,苏内侍想到哪里去了?”
“您快别说了,”简直越描越黑,苏懋拎起袍角,转身往外跑,“我去寻殿下了!”
太子殿下倒是没废话,直接将他带去了现场。
小郡王和归问山都在,归问山正带着一堆太监同,拿了锄镐正在挖,小郡王一看就是没睡醒就跑进宫看热闹的,还打着呵欠。
这里的确离吕梅芝的房间不远,也在去往内官监的必经之路,正好是最偏僻的那一段。
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开始挖多久,仅有的几个坑都不算很深。
“咦,我挖到了!归门正快来看看,这是不是骨头!”
归问山打听消息,问事还行,看骨头就不擅长了,回头一看苏懋来了,就招了招手:“苏内侍来认一认。”
苏懋走过去,接过那块白褐色的东西,吹了吹灰,仔细辨认了片刻,才道:“没错,这就是人的骨头,手背上的,手舟骨。”
“哪呢哪呢我也要看!”
姜玉成扒拉开人,立刻凑了上来,看到骨头,也不困了,眼睛里也不冒泪花了,眼睛睁的溜圆:“这么小一块,你也能认得出来?”
当然,这是法医的必考功课。
苏懋面色平静:“为何只有这一小块,其它的呢?”
若是人的骸骨,已经掩埋在此处,那至少得有另外一个上半身和下半身。
可归问山带着人忙活了半天,挖挖找找,只寻到一些非常细碎的骨头,比如这手舟骨,月骨,豌豆骨,以及脚上的趾骨,零零碎碎,加起来也只十来颗,再多的,没有,大骨头更是一根都没有。
除了骨头,唯一有价值的线索,便是埋在土里的衣料,比之前挖出来的那一片更大,浅绿色,一看就是宫女在春夏穿的衣服。
这就奇怪了,要是人没有在这里被埋过,那这里不应该有这些细碎的骨头和衣服,要是人在这里被埋过,剩下的骨头呢?总不会凭空消失吧?
太子站在一边:“叫人过来问问吧。”
姜玉成好奇:“叫谁?”
太子看了他一眼:“宫中如今谁是外客?”
“那自然是那位宁娘子——”说着,姜玉成拍了下大腿,“不对,还有荆国公府的二爷檀盛啊!几位表兄昨天叫了安恪侯公子进来问话,今日正该荆国公,我过来时那边好像正好传话,说是这边二爷到了……等着,我去去就来!”
小郡王风风火火的跑了,不一会儿,就将两个人带了过来。
见太子不说话,苏懋就代劳了:“两位对此地可熟悉?”
檀盛和那日见到的一样,一看就是高门大户家的公子,站姿优雅,矜贵十足,又因身上气质,透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君子气派,只是并不爱笑,显的有些高冷:“不熟。”
“妾身也没来过这个地方……”
宁娘子左右看了看,视线停在那块布上:“这过这块布妾身倒是挺熟,该是江宁织的梭棉,不过是老工艺了,现在都没这么做了的。”
太子:“你能认出这种布?”
宁娘子微笑:“妾身做这个行当嘛,难免对布匹有些研究。”
太子:“你确定这是江宁梭棉?”
宁娘子又低头,仔细认了认:“妾身应该可以确定?每种布质料不同,因为不同用途,梭织方式不同,走线密度不同,这个,应该就是梭棉。”
她仿佛没察觉到什么不对,苏懋却知道,太子不可能空穴来风,会这么问,一定有原由。
果然,太子下一句就是大招了:“孤认不出梭棉,却知这一批给宫女做衣服的梭棉,乃是战乱过后,朝廷抚恤放恩,允江宁织来,不追究技艺品质,予他们赚钱的——此布有且仅有一批,因用图并不怎么广泛,江宁闭造前后,并未在市井流传,只有宫中才能得见,宁娘子如何得知?”
宁娘子笑了:“妾身做此行当,什么书都要看一些,有些布并未亲眼瞧过,但只要知道它们的特性,见一眼就能认出来,就比如古墓中的织造手艺,妾身也未曾亲眼目睹过,但瞧一瞧,也能知道出自哪里,何时流行过。”
“市井之妇,不知天高地厚,”檀盛好像今天遇到了什么事,被叫过来有些不爽,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宁娘子该要最先学会的,当是谨言慎行,好好反省一下,什么是‘祸从口出’。”
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外男如此批评,宁娘子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贵人面前,她不大敢计较,只暗自瞪了檀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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