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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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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戏开始。

这一天,和亲的消息刚刚传来。

小公主天澜无法相信这事,像往常一样,冲进了帝王的寝宫,和自己的父亲进行了一番争执。

最后,她所得到的答案让她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宠爱不过是一种挡箭牌。

这个国家需要一个这样嚣张的公主,这个帝王也需要一个这样受宠的女儿。

她是一个靶子,也是计划的一环。

就连曾经被她看不上的太子哥哥,或许也在被她欺负的时刻在暗地里嘲笑着她,如此气焰嚣张,却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失魂落魄且大受打击的小公主天澜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月华如水,天空寂寥。

曾经摆满了各种名贵物品的寝殿,现在却变得像个囚牢。那些所有证明着她的权力和富贵,象征着父亲宠爱的物品都像是一个个石子狠狠的砸在了小公主天澜的心里,所有的东西都在一遍遍的印证着她过去是个多么愚蠢的人。

金雕玉佛尊,珊瑚玛瑙树,夜明珠挂帘,独木香状龛。

宠爱?

小公主天澜近乎疯狂地摧毁着这一切,所有的东西都落地,发出彻底的响声。她的痛苦除了在这破碎之间显现以外,竟然再也没有别的途径了。

今天的这一切成为了摧毁小公主天澜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

她曾经那么相信的父王,曾经那么引以为傲的身份,全部都变成了泡影。

东西砸累了,小公主天澜直接拎起一壶酒,坐在宫殿门口。她的长裙散开,落了满地。

这种时候她才意识到她竟然没有一个好友可言,现在这种特别想要喝酒的时候,竟然也只能一个人对着月亮畅说自己的心事。

贴身婢女走到她的身边为她包扎刚刚不小心划破的指尖。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整个空间里只有酒不小心洒落地面的声音。

或许风吹过的时候,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也能够当做是一种回应吧。

小公主天澜打破了沉默。

“你说,应该有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可笑吧。”小公主天澜端起酒壶,眼神中都是寂寥。抬手饮下酒的时候,她的唇边都泛着苦涩的水渍。

“这酒是桂花酿的。”小公主天澜自言自语道,“父王说最喜欢金秋时节的第一朵桂花,我遍替他摘了来,好几年前就开始酿造了。本打算今年给他一个惊喜。但是我想,他大概从没真心想要过我的礼物吧?或者,他现在的所求所图,根本不是这一壶酒。”

“哎,话说了这么多,你又能听懂什么呢?”面对婢女的柔顺沉默,小公主天澜叹了口气。

婢女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面对这样的她。一向骄傲不可方物的小公主天澜露出了脆弱的笑容。

她好像很执着于这个瞬间想要得到答案。

“你觉得我是个笑话吗?”小公主天澜执拗地问道。

婢女摇了摇头,抬起眼来看小公主天澜的时候,眼神很纯粹,她表现的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天真的一样。而这个天真的人,此刻正在仰望着自己的神明。

婢女温润地说出自己的答案:“我从没有这样的想法,公主殿下。”

婢女笑了笑,像是一阵清澈平静的晚风,撩动了湖面,带起了波纹。

“我觉得公主殿下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婢女很认真地说,“奴婢当时被姑姑罚去浣洗阁,是公主殿下救了奴婢的。那个时候跟在您的身后,奴婢就知道,公主殿下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婢女歪了歪头,思考片刻,又说,“奴婢不知道是谁对公主殿下说了这样的话,又或者公主殿下为什么这样认为自己。但不管如何,在奴婢心里,公主殿下是这后宫之中最鲜活的人儿。”

小公主天澜,的确是后宫之中唯一的明媚色彩。

鄀梨需要饰演的婢女的台词很长,但她说的很好。每一个字的断句都恰到好处,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处理方式,正好符合了婢女质朴动人的设定。鄀梨的眼神和她的仰慕,让顾桑桑以为自己真的成为了小公主天澜,当即加强了自己的代入感,一下就回到了那个情境里。

顾桑桑其实刚刚开始无实物表演小公主天澜发疯的时候,状态有些浮躁,东西很浮于表面,没有完全呈现出小公主天澜心里的破碎和情绪的变化。但是现在,在鄀梨的配合与搭档下,顾桑桑一下就进入了状态。

她仿佛真的成为了后宫中飞得最高的那只鸟。

饰演小公主天澜的顾桑桑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悲伤又欢喜的神情。

她的目光扫荡过这宽阔无垠的宫殿,看不到的宫墙仿佛就在远方。飞鸟掠过却好像无法逃脱。

也许婢女说的是对的,她或许不是一个笑话,但她的确生来就在囚牢里,不可挣扎。

“卡!”选角导演当即喊了停。

鄀梨立刻抽离出来,站姿和身形都改变了,并马上退离顾桑桑三尺远的地方。

刚刚的敬仰和信任,立刻被一种不可掩盖的骄傲取代。

然而顾桑桑还沉浸在戏里没有出来。

试镜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等顾桑桑真的出戏,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这短短的一段小戏里,被鄀梨给带走了。

一个履历上明明只有出演快手短剧这一行字的女人,一个活了二十多年都是菟丝花的女人,居然在本该属于她的领域上,把她带走了。

这样的认知让顾桑桑觉得后怕。

什么时候鄀梨这个女人竟然有这样的掌控力了?

她的入戏来的是润物细无声,然而带来的效果却是连顾桑桑自己都能够意识到的转变。本该是她顾桑桑作为这场戏的主导者,她承担了这场戏里情绪的重要转变。可是竟然,这样的转变,竟然是被自己的对手给推着完成的。

顾桑桑觉得难堪。

最要命的是,鄀梨没有骗人。她当真是把剧本的所有内容全都记了下来,一字不差,干干净净。就好像她仿佛生来就有这种天分一样,轻而易举,信手拈来。

要让鄀梨知道顾桑桑的想法,她一定会嗤笑一声,告诉顾桑桑。

她,鄀梨,从来不装没有准备的逼。

鄀梨却不知道,自己这随随便便的一次出手,竟然又狠狠踩在了顾桑桑的痛点上。

因为背台词也是顾桑桑的一个难关。

她小时候成绩不好,就是不爱背书。初中不爱背政治历史,高考的时候艺考落榜,也是因为懒得被文艺常识。后来当了演员,居然天天还要背台词。顾桑桑很痛苦。于是她逐渐走上了现在大多数演员选择的道路:对口型,或者把台词说个差不多就行,让后期配音老师去完成声音的部分。

顾桑桑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有问题。

首先,行业内很多人都是这样做的。既然大家都在做,为什么她不呢?导演和片方也赞许这样的行为,比起让她花时间去背台词,去练习自己的原声,还不如直接请人配音来得痛快。时间就是金钱,想要抓住流量的风波乘风破浪一飞冲天,就必须要快。

再说了,她是个演员。

既然世界上出现了配音演员这样的工作,那不正好代表了大家各有分工,各自安好吗?

她不说台词,让配音演员来配。

这就是为配音演员提供工作的机会啊!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顾桑桑都心安理得地不会处理台词。

也理所当然地觉得,没人会把这东西处理很好。

可是现在顾桑桑抬头看着鄀梨,她站着那,风轻云淡。从她第一次知道鄀梨的存在时,这个女人似乎就是这样的状态。活得很自我,也活得很单纯。她在那张好看的脸上竟然看不见一点被生活折磨过的痕迹。

她不甘心。

她要毁掉她。

可明明她都已经成功了,为什么鄀梨还要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顾桑桑心中越发地恨上了鄀梨。

凭什么呢?凭什么这个女人就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拥有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鄀梨曾经有过很好的家世,有过幸福的家庭,也有着乔云霜。鄀梨的那张脸,她的手,都是顾桑桑梦寐以求的东西。——她因为长得太甜美,入行以来,总是接同样类型的角色很久了。

三界之中的绝世美女,是顾桑桑喜欢但是因为脸的风格的限制完全不可能拿到的角色。

见到鄀梨的时候,顾桑桑就知道,这个角色是适合鄀梨的。

但她当时很得意,鄀梨不会演戏,也不可能演戏。就算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又怎么样?老婆都守不住,不过是个离了别人就再也活不了的家伙而已。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知道她为了走到今天的位置,付出了多少。

可是现在,就连顾桑桑唯一引以为傲的表演。鄀梨也要从中抢去些什么。

一想到这,顾桑桑就开始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要是让鄀梨知道顾桑桑的想法,只会仰天长笑三声,鼓掌叫好。

这顾桑桑不愧是乔云霜的灵魂伴侣,两个人都对自己的演技有着谜一样的自信。

至于今天震撼顾桑桑的操作,鄀梨却觉得没什么,她只是尽职尽责地完成了自己该作的。一个演员,起码应该能够自己说台词,自己演戏,自己创造角色。嗯,她或许就只是记台词的时候比正常人快了那么一丢丢?一丢丢丢?

其实鄀梨在这一段对戏中一直在压着自己的状态,毕竟作为一个婢女,在这样的故事情节中,确实不需要太大的发挥,只要去做那个让主角改变心态的垫脚石就好。

每个角色都有不一样的作用,但每个角色至少也应该活起来。

鄀梨尊重故事,所以选择认真出演。

接下来的这场戏就完全不同了,一想到要开始表演,鄀梨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因为大家实在是沉默太久,鄀梨等得有点不耐烦。

又不需要现场打分的东西,也不知道大家到底都在安静个什么。

鄀梨看向选角导演,直截了当地问他:“所以,我现在能开始了吗?”

之前一直对鄀梨态度不好,并且质疑她的选角导演,现在对着鄀梨讲话竟然也变得坑坑巴巴,不知所措起来。男人仿佛舌头被打结,口吃着说,“可,可以了。”

在一旁看着的编剧和制片没做声,但两人都拿着笔,似乎在纸张上记着什么。

鄀梨从一进场就发现了一个顾桑桑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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