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9 章 犹可说也(1 / 2)
森鸥外第一次见到佑果时,是来到横滨后的第一个年头。
大概谁也想不到,此时在横滨当地下医生,生活过的十分落魄潦倒的森鸥外医生,最开始不仅是东京大学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还担任过陆军的军医。
按照他曾经参战过的辉煌战绩来说,森鸥外应当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此种地步,他本可以生活的顺顺当当,入职任何一家高级医院当一个收入非常体面的医生,可现实是森鸥外不仅生活的很潦倒,甚至可以说是狼狈。
而森鸥外就是在这种潦倒的时刻与佑果相遇的。
这件事并不复杂,说起来也很简单。在超越者介入战争强行令世界各国停战之后,森鸥外便辞去了军医的工作,独自一人来到横滨这个对于日本政府十分难以管理的混乱地带。但即使现在已经停战有一段时间,可黑手党和各种小团体混行的横滨始终无法顺利被政府接手。
在一个政府无法管理的混乱地带,森鸥外作为地下医生想要在横滨很好地生活下去,自己一个人显然无法办到,那么选择依附组织来保障作为医生的安全就成了不二之选。
但是只依附一个组织也不能免除自身的危险,所以森鸥外决定另辟蹊径。
既然依附一个组织是依附,依附两个组织也是依附,那依附三四五六个组织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于是“劈腿”劈成八爪鱼的森医生在横滨就这样安然无事的在横滨生活下来,毕竟医生只有一个,但是横滨各组织里受伤濒死的人却有万千。
森鸥外就是在接到治疗横滨某个组织里负伤的老大的工作时遇到佑果的,他提着药箱风尘仆仆,白大褂也灰扑扑,推开那个组织的大门时,看到的不是正在等他治疗的某位大佬,却是一片尸横遍野,鲜血淋漓的场景。
他呆在原地,手里的药箱都掉在地上沾到流淌过来的鲜血。
偌大的房间里有许多人,人人都穿着一身挺拔板正的黑西装,脸上带着一副墨镜,手里还拿着一把硝烟未退的冲锋枪。
黑西装和墨镜,在横滨有这样明显搭配的人除了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别无其他,森鸥外缓缓捡起地上的药箱,看向被黑西装们包围在一起保护的人。
那就是佑果。
他漂亮的与这里血肉模糊的场景格格不入,乌黑的发丝雪白的脸,佑果消瘦的身体大半陷在黑色的皮制座椅里,他微微垂着眼擦拭着手上沾到的鲜血,动作慢条斯理,似乎擦的并不是血,而是在擦拭什么艺术品。
极致的色彩对比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幅浓郁的油画。
这样一位漂亮的青年,大概是很难将他与黑手党之类的事物牵扯在一起的,但森鸥外却不敢小觑,在一群凶神恶煞的黑西装面前低眉顺眼看起来十分慌乱。
可事实上,他的心里并不慌乱,只是升起十足的忌惮。
这忌惮应当是无厘头的,按照道理来说,一个看起来文弱的美丽青年应当不会引起旁人太多的恶意。毕竟美丽是一
种稀缺资源(),人类对待稀缺资源的本能第一反应是珍惜?(),其次是掠夺,怎么想都轮不到忌惮才是。
然而森鸥外确实是在忌惮,因为在看到佑果的极致的美丽之前,他更多听说的是对方的恶名。
在森鸥外来到横滨的这段时间,他已经不下数百次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对于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恶名:凶残、暴力、专横、□□,这些词实在算不上赞叹。
美丽到极点时,旁人是很难越过本人的美貌看到他其他特点的,能做到将自己的恶名凌驾于外表的佑果,显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面对这样的人,怎么会不下意识从心底升起忌惮?
但忌惮之后,森鸥外还是很聪明地没有表现出来,落魄的外表省去他伪装的功夫,昨晚来不及刮掉的青色胡茬更是为森鸥外的困窘添砖加瓦,他表现出一位误闯凶案现场的地下医生时应该有的惊慌失措和故作镇定。
但要说森鸥外一点慌乱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虽然他很自信自己的异能力不会让他在这里死去,但是不会死和死一半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森鸥外抱着前来接近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目的,可不代表他要因此付出性命。
“抱、抱歉。”森鸥外赶紧遮挡住身边正兴致冲冲观摩血案现场的太宰治的双眼,顶着在场黑西装们冷酷的视线拖着挣扎的太宰治一步步向门外移动。
“我只是来为原本的首领治疗伤口的医生,现在看应该不用了哈哈哈哈哈哈——”
森鸥外干笑着一步步往后退,嘴里还欲盖弥彰地说:“我和太宰君什么都没有看到哦!”
这样的话当然很难使人信服,更何况他面前的还是一群穷凶极恶的黑西装。已经有人举枪对准森鸥外的胸口,只等佑果一声令下,森鸥外下一秒就会成为人形马蜂窝和地上的那些尸体作伴。
森鸥外很识时务地举手表示投降,这是个聪明的决定,至少让坐在座椅中神色怠懒的佑果抬手动了动指头,让举枪的黑西装们放下手里的枪。
“这么着急做什么?”佑果将手帕丢下,沾满血的帕子轻飘飘落在地上,他抬眼朝森鸥外微微一笑:“谁说不需要你了,医生。这里明明还有人需要治疗啊。”
佑果朝森鸥外招了招手,姿态很随意,并不放在心上。
对方笑容美丽到好像能使人忘却烦忧,即使是森鸥外,大脑在那一瞬间都有些空白,让他完全愣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要该如何行事了。
当然,为了性命考虑,森鸥外还是很快就回了神,再分析完佑果刚才的话语之后,森鸥外便抱着药箱走到佑果面前。
需要治疗的那位首领已经成了躺在地上的其中一具马蜂窝,面前的首领却笑盈盈地朝森鸥外伸出刚才擦掉血迹的手,苍白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掌心里横亘着一道深邃狭长的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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