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猪肉炖粉条(2 / 2)
这个节骨眼,难不成是承包制气病的?
孟桑神色不变,“嗯”了一声,继续督促叶柏多吃时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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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日的朝会上,众多守旧派的官员要么闭口不言,要么改而称“承包制仅在国子监推行,但其余官衙仍需沿用捉钱”。
翌日,一直固执要用捉钱的叶相公不知为何忽然松了口,既不赞成,也不反对,仿佛于一夕之间成了局外人。
由此,朝中的风向突变,转而争论起“如何在国子监推行承包制”。除了叶怀信之外,各位相公与其余重臣们就着其中细处,辩了许久,...
一直没有定论。
临到十月九日,即放旬假前一日,孟桑再度被沈道的书吏请去廨房时,心中隐约有了预感。
应当是承包制有消息了。
待到孟桑跟着书吏来了沈道所在廨房,见了屋内的沈道与谢青章,彼此见过礼后,听到沈道说的头一句话便是“这事成了”。
哪怕孟桑知晓承包制必然不会再被驳回,哪怕她适才已经有了猜测,但眼下听见如此确凿的一句话后,仍不免松了一口气。
孟桑莞尔一笑:“恭喜。”
谢青章摇头,温声道:“同喜。”
孟桑面上的笑意更浓。
而沈道面上神色却并不好看,拧着眉,眼中闪过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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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桑扫见他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还有什么变故罢?
待到各自落了座,沈道将前后经过都说与了孟桑听。
对于朝堂上明里暗里的各方势力较劲,沈道没有说得太细,只粗略提了一下,最终沉声道:“捉钱之制延续百年,其中牵涉太多利益关系,亦有大小官员因此而得利,短短时日内,必然无法直接将之取缔。”
“故而最后定下的便是,仅在国子监采用承包制。”
这些也都在孟桑的意料之中,她觑着沈道面上神色,宽慰了一句:“水滴石穿,等时日渐长,总归能取缔捉钱,还百姓们安稳日子的。”
沈道叹气,无奈道:“我省得,但只怕老叟有生之年,是瞧不见此景了。”
他露出自嘲的笑来,摇头道:“罢了,不提这个,还是先顾着眼前吧。修远,其余的你来说。”
“喏,”谢青章应声,侧过头正对着孟桑,“依着朝中相公们商议后的结果,最终给了两种承包的章程。”
谢青章点头:“其一,是承包者每月给足三十万钱,国子监不会从中分利。对于由捉钱人发放出去的本钱,只要涉及此事的百姓将所借银钱悉数还回国子监,便不再计较利息银子。”
虽然孟桑做过心理准备,但是听了这话,仍然免不了心中一咯噔,扯了扯嘴角。
朝廷原本一次性发给国子监的本钱为七百五十万文,散到各个捉钱人手中,每月能交还给国子监的银钱刚好是三十万文。
换言之,这些相公们是想让承包的商户一力担下原本的利息银子,且国子监不必承担本钱讨不回来的风险。
孟桑微微蹙眉,又问:“那第二种呢?”
谢青章半垂眼帘,缓声道:“至于第二种,是国子监每月分走承包者五成的利。对于已经放出去的本钱,仍然照旧收利息银子,且日后朝廷不会再给国子监发放本钱。”
孟桑挑眉,下意识在心底算起账。
若按照徐叔原先所说,上月仅收上来十四万钱,那么在这些相公眼中,承包者五成的利至少要与十六万钱相等,甚至超过,方才能平了每月三十万钱的开支。
也就是说,相公们认为承包者一月能得净利三十二万。比第一条路子所要交的每月三十万文,仅多出区区二万。
哪里是“每月仅需给足三十万钱”?
若真按照相公们算出来的利润来看,第一条路子分明是“每月要分给国子监九成的利”!
而谢青章要出银钱承 包的事,恐怕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他背后站着的不仅是沈道和昭宁长公主,更是皇城之中的圣人。
为何要推行承包?
是为了不让百姓再受捉钱之困。
因此,只要第二条路子涉及了捉钱,谢青章根本就不会选。
留给他的,实则仅有第一条路——无论盈亏多少,每月都得掏出三十万文钱给国子监。
...
至此,孟桑方才明白过来,为何沈道的脸色不算好看。
这些老奸巨猾的相公们,分明是要让昭宁长公主府、沈府和圣人从私库中掏钱来供给国子监。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只怕连两万文的利润都拿不到手,还得往里头倒贴不少。
纵使这三方的私库富裕,又哪里抵得住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的消耗?
届时,承包制与捉钱之间的困局,便会不攻自破。前者悄无声息淹没在长河之中,唯有后者屹立不倒。
仗着四下没有外人,孟桑忍不住冷笑,嗤道:“相公们怕是都在户部走过一遍?算盘打得真响!”
沈道随之冷哼一声,可见心中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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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谢青章的面色却依旧淡然,仿佛心中有了把握。
他看着孟桑,温声安抚:“其实这不完全是件坏事。”
“朝中相公们亲眼见过的食堂吃食仅有辣条或锅巴,其余吃食也只是听家中子弟提起过。”
“在他们看来,你便是再厉害也只是一位不到二十的年轻女郎,将你与东市普通食肆大师傅等同看待,已算是高看,故而算利息银子时,他们是以东市、西市各大酒楼食肆的盈亏数目为依据。”
“却不知你的技艺要更为精湛,非祥云楼、丰泰楼的大师傅们能比肩的。”
谢青章眼中漾出笑意:“所以,他们的傲慢与轻敌,实则是我们的机遇。”
孟桑被这么一番娓娓道来的话,说得心里头忒服帖,面上冷意消减许多。
“哼,倘若每日有五百名监生买吃食,那么就需要每日在一人身上盈利二十文,每月才能有三十万钱的净利……”
孟桑微微抬起下巴,难得露出骄矜的神色:“这些相公们瞧不起谁呢!”
她转过身看向沈道,郑重道:“沈祭酒,虽说我晓得选第一种承包法子完全可行,但因长公主殿下也入了伙,总归要把事情与她通个气。且等明日放了旬假,我去昭宁长公主府一趟后,回来就给您确凿答复。”
“且让那些久居高位的相公们瞧一瞧,我孟桑能赚的银钱,比他们想的要多得多!”
沈道见之一愣,紧紧拧着的眉毛松开许多,眉眼间不由染上笑意。
而谢青章看着孟桑略带得意的神色,只觉得像是瞧见一只叼着小鱼干、“趾高气扬”的可爱猫儿。他低头,取来茶盏,饮茶润口,试图以此压下想要翘起的唇角。
三人又就着此事细谈一番后,沈道便让孟桑先回食堂了。
目送孟桑的身影离开,沈道面上含笑,转身欲要与谢青章说话,却无意中瞧见了对方眼底未曾散去的一抹淡淡柔色。
两人视线相交。
沈道一愣,犹疑着眨了下眼,再看过去时,只见谢青章又变回了平日清俊冷淡的君子模样,仿佛他方才所见都是幻觉。
谢青章风轻云淡地抬眸:“舅公?”
沈道听见这一声“舅公”后,立马把所有疑惑都抛之脑后,笑眯眯道:“嗯——原本你都不愿唤‘舅公’的,今日是怎得了?是忽然觉着和舅公很是亲近?”
谢青章神色如常,从容地应对长辈的热情相待。
直至谢青章告辞,径直回了他自个儿的廨房后,沈道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淡,忽然就冷静下来了。
看着谢青章长大的沈舅公拧眉,搭在桌案上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嘶,总感觉修远这孩子有些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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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孟桑先回了食堂做完当日活计。第二日放了旬假后,她直接去了昭宁长公主府,与自个儿的合伙人好好商量了一番。
昭宁长公主得知那些朝臣在玩什么花样后,当即冷笑...
,凤眸微微眯起:“想打本宫和圣人的主意?没门!”
“觉着我们赚不了多少银钱是么?哼,本宫偏要掏空他们家中子弟的钱袋子。”
“桑桑,咱们就定第一条路!”
就这样,孟桑与昭宁长公主拿定主意,随后由谢青章出面与国子监签了公契,而孟桑与昭宁长公主私下又签了红利分成的私契,承包的事便算定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孟桑都在为筹备开业、拟定店名等等事情忙到不可开交。
想赚点钱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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