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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一张 执迷不悟沈辞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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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中州与凉州交界的鹿山其实既不壮观也不秀丽,本身算不上什么景致值得一看的名山,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自从白马禅寺选在此地开宗立派供奉诸天佛陀菩萨,就一跃成为了天下间首屈一指的佛家圣地净土,每年从各地赶来朝圣礼佛的善信不计其数,终年香火鼎盛积青烟而成雾,晨钟暮鼓梵唱不息。

要不是因为白马禅寺实在盛名太过,从鹿山往西南方向不到三百里处的积堰山反倒应该更有名气一些,故老相传积堰山中有蛟龙,每逢阴雨天气,路过山脚下的人都能听见山中老龙低吟如滚滚闷雷,因此百余年前白马禅寺一众高僧在山中大兴土木修建了一座降龙寺,放置了一尊面南背北高达三丈的降龙罗汉金身法像,只是降龙寺从来都只当做高僧静修之所,不对外人开放,甚至多数时候寺中仅有十余个小沙弥。

可三月初八刚刚入夜,以往清静寂寥的积堰山中却热闹起来,先是一道从南而来的湛蓝色剑光投进山中,其后不久,近百道各色煊赫光华紧追而至。说起来这座降龙寺与世间大多数高僧修行的寺庙都不太一样,主殿并非供奉世尊佛祖的大雄宝殿,而是一间白墙黑瓦的罗汉殿。

大殿顶上,昂然站着个手执古铜色沉重长剑的青衫少年,面无表情,眼神中半是坚毅半是悲凉,见不多时大殿前面青砖铺就的空地上就泾渭分明地在左右两侧站满了怒气冲冲的修士,伤势还未痊愈的沈辞云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

左侧站着的数十人个个都是手中长剑出鞘的驻仙山弟子,为首一老者脸颊瘦削,浑身衣衫在微微夜风中鼓荡不休,偏头一瞥右侧那群人中站在最前面抬头看向大殿之顶的独臂修士,冷哼一声,转而面向至今未曾低头看一眼的青衫少年,沉声道:“老夫念在东海孤舟岛与我驻仙山是同气连枝的名门正派,且与林秋堂有些交情,不愿意让黑铁山崖这些邪修看了咱们天下正道相处不睦的笑话,沈辞云,你把那妖女交出来,自缚双手认错赔罪,老夫便不出手伤你。”

青衫少年莫名轻笑一声,恍若未闻。

自从岳阳楼外重伤被意料之外出现的彩衣姑娘救走,如同陈无双猜测的一样,两情相悦的二人就藏在岳阳城中一个信佛心善的老妇人家里养伤,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天那一辈子积德行善、身子骨还算康健的老妇人突然暴毙,彩衣才知道竟然被人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在饭菜中下了毒。

有幼年时服下的离恨仙丹药力在身,百毒不侵的沈辞云自然无妨,但同样中了毒的彩衣却并不担心毒性发作,反而接连两日忧心忡忡少言寡语,然后就哀求青衫少年回孤舟岛去,不要再去找陈无双,也不要再插手大周境内的任何事情,沈辞云哪里肯同意,彩衣无奈之下只好狠下心说要回凉州去。

恋恋不舍之时却有个身姿婀娜、脸覆黑纱的女子找上了门,两人耳语几句后彩衣面色大变,撇下沈辞云急匆匆就跟那天生媚骨的女子御空出了城,沈辞云隐约听见说黑铁山崖的人在洞庭湖以西跟驻仙山的人碰在一起引发争斗,生怕彩衣有危险就跟了上去。

可没等彩衣跟顾知恒等人汇合,那戴着面纱的女子就被驻仙山的人识破了身份穷追不舍,后来竟然引出了刚才说话的那个五境九品修为的老者,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为了让彩衣顺利逃脱,沈辞云出剑伤了驻仙山两名年轻弟子,这才孤身把追兵引到了这里。

顾知恒似乎心情不错,根本没把驻仙山的人放在心上,轻笑道:“辞云,你好好看看,这就是所谓正道修士的嘴脸,话说得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其实骨子里尽是些自命不凡之辈,不分青红皂白就无故迁怒于旁人,你想想,打认识彩衣以来,可曾见过她做过一件坏事?难道出身于驻仙山的弟子哪怕做了坏事也还是正道,出身于我黑铁山崖的弟子安分守己也算妖女?”

驻仙山那老者双

眼微眯,丝毫不掩饰自身磅礴气势,寒声道:“姓顾的少在老夫面前颠倒黑白,那两个妖女中有一人不知廉耻淫邪成性,以美色祸乱老夫门下弟子心智后再下毒残害,半年内驻仙山已有六名后起之秀死于她手,真当王振声手里这柄静水剑敌不过你的山河鼎?先杀了那妖女,老夫再跟你算一算拜相山下、洞庭湖畔的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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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恒一笑置之,拜相山下,他曾亲手击杀驻仙山掌门亲传弟子柳孝铭。乃至后来本该有机会进剑山采剑的赵灵琦被陈仲平废去一身修为、八品境界的程云逸挨了陈仲平一剑,都是因此而起,这就是燕州驻仙山以性如烈火著称的长老王振声来找黑铁山崖寻仇的缘由。

王振声的祖上便是燕州、青州一代赫赫有名的大儒,后来在朝堂倾轧中失了势家道中落,才心灰意冷嘱咐后人不可轻涉官场,反而在近百年后出了这么一位踏足五境的高人剑修,身居驻仙山长老之位,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只是此人性急易怒,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剑名静水而性如烈火,年轻时曾因误会错手杀害燕州一家无辜百姓,而后痛定思痛数十年禁足不出驻仙山一步,如今修成五境又听闻邪修作乱,便主动要求带人下山处理此事维护门派声威,在洞庭湖畔跟顾知恒等人打了两场,虽杀了两个黑铁山崖的三境修士,自己这边折损的年轻弟子更多,新仇旧恨燃成炽焰熊熊,倾尽八百里水面也难浇灭。

顾知恒身后的黑衣老妇阴恻恻嗤笑,道:“老身也是用毒的,杀起人来可比你的剑爽利!”

双方锋芒相对言语交锋,青衫少年始终盯着寺门外那尊袒胸赤足、骨瘦如柴的降龙罗汉站像一言不发,寺里后院住着的小沙弥里修为最高的才一境二品,感知到这些不速之客个个修为高深不敢出面劝阻,悄然从后门出寺下山,结伴匆匆去白马禅寺报信。

气氛紧张而凝重,身处漩涡中心的沈辞云却好像置身事外,王振声不由怒从心起,斥道:“执迷不悟!孤舟岛贺安澜就是这么教你的?”

站在大殿顶上长剑低垂的青衫少年身子单薄,看起来很是孤独落寞,一双狭长凤目总算看向空地上一触即发的两方修士,轻声道:“我师父他,教我与人为善于己修心,可是,这次晚辈想试试,与你们尽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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