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无题(2 / 2)
负责护送袁玉堂的五十骑士都是百战精锐,足以保障无恙。
贴身照顾袁玉堂的那个独臂壮汉,赫然就是司徒杀奴的亲兵队长闷葫芦。
虽然在那一场恶战中丢了条手臂,但是一身武艺还在,且又忠心耿耿,最适合保护如今近乎残废的袁玉堂。
……
距离袁玉堂一行人数百里之外的桐山关,满城依稀还能看到那场恶战遗留的痕迹,每一道缝隙里似乎都沾满了黑褐色的血迹。
此时演武场上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悼念仪式。
演武场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祭坛,上面摆放着足足三千五百七十三个新鲜灵位。
祭坛下,城内能下地的一千余将士全到场了。
肃立如林,缟素飘荡,全场鸦雀无声。
或者在达官贵族眼中,牺牲的士卒不过是一串无聊的数字,死了也就死了。
但是在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同袍兄弟心中,每一个灵位,就代表着一个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那三千五百七十三个灵位,代表着有三千五百七十三个家庭失去了他们的父亲、儿子、兄弟,代表着三千五百七十三个家庭濒临支离破碎。
百战宿将黄飞龙战死当场,弃暗投明的神机营标总陈近南伤重未愈,各级大小军官死伤惨重。
战争的伤害总是格外沉重,即使打了打胜仗,但是幸存的将士却无人感到高兴,有的只是沉痛、哀伤。
这一战实在太惨烈了,驻守士卒牺牲近半,而且还有三分之一的轻重伤员,可以说桐山关守军事实上已经被打残了。
司徒杀奴面无表情地站在祭坛前,望着祭台上堆积如山的灵位,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
身后数千道目光同样盯着灵位,一种无言的悲恸在氤氲升腾。
整场悼念仪式就在沉默压抑中完成,众将士有序漠然地离开。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需坚强。
如今关内兵力不足,守备空虚,补充兵源还在路上,更要全力警戒,绝对不能松懈。
如果这时候关隘有失,那么牺牲的兄弟就白死了。
司徒杀奴一个人独自留在演武场里,默然不语。
“收起你无聊的悲悯之心,狼就该天生吃肉,而不是学羊悲春伤秋。”
突然间,一道不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司徒杀奴似乎知道来者是谁,回身恭敬作揖道,“学生见过老师。”
身后之人年约五十,五短身材,尖嘴猴腮,穿着玄色古朴长袍,头戴免冠,面容肃穆,眼神酷烈,一副六亲不认的刻薄面相。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件玄色长袍,胸口处绣着阡陌交错的棋盘图案。
合纵连横,事无定主,乱世为大贤,盛世为大害,此人乃是纵横家!
面对司徒杀奴毕恭毕敬的问候,刻薄中年人冷哼一声,大步越过躬身作揖的司徒杀奴,走到祭坛上拿起一个灵位,肆意把玩,冷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贱民能在你的功勋簿上留下痕迹,已经是他们三生修来的福分,也值得你内疚?”
“逆徒,你可知这些年为师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吗?关键时刻竟然犯浑,学人同生共死?”
司徒杀奴一言不发。
刻薄中年人越说越气,须发皆颤地呵斥道,“酸腐书生尚且知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路,你好歹也在战场上历来了快十年,怎生这般糊涂?”
“为师竭精殚力为你造势,四处奔波,好不容易才布下大好局面,就等着你一战功成,你可知晓老夫在听到你主动留下犯险时有多痛心吗?”
“成大事者哪能屈小节?慈不掌兵,善不为官,你的鲁莽行径,与莽夫何异?”
司徒杀奴依旧保持着弯腰躬身的姿态,脸色平静如水。
被足足骂了半个时辰,刻薄中年人终于骂够了,司徒杀奴也终于有反应了。
“……收起你无聊的同情心,别再让老夫看到你这幅扭捏作态的恶心模样!”
“谨遵老师教诲。”
刻薄中年人冷冷地瞟了司徒杀奴一眼,杀气腾腾地道,“这次算你好运,误打误撞被一个小鬼化解了致命危机。
但是你的那个义弟……区区修士境修为,竟然能引起天象合道,可谓是气运绵泽,这种人如若不能为你所用……”
剩下的半句,无须说明,司徒杀奴也知道什么意思。
攥了攥手心,司徒杀奴松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枚精美玉佩。
这是半月前救回袁玉堂时发现的玉佩,也是他岳父陈土松平生最喜欢的玉佩。
……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大夏皇城天马城,兵部衙门一个威严老者于案前浏览着一份千里加急送至的最新捷报:
【太康十七年初夏,狼族涂山部奴酋乃木尔泰率三旗精锐寇边,桐山关镇守总兵司徒杀奴英勇无畏,运筹帷幄,联合四大关隘援军,于喇叭瓮设伏,重创乃木尔泰本部主力,斩敌一万余,俘虏三万余众……
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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