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开刀(1 / 2)
傍晚时分,陆陆续续跑回来了一些宫人。
大明宫内外,因为殿室损毁严重,军士们就地搭了不少帐篷,生活做饭,搞得乌烟瘴气。
没办法,奉膳局可搞不定两千军士的晚饭,还是得辅兵们自己来做。
邵树德拒绝了奉膳局的美意,也不放心他们提供的酒食,而是到军中和将士们一起吃,倒是额外收割了一波军心。
兴道、开化、务本等高级里坊已被夏军控制,邵树德住进了兴道坊的“公租房”——他曾经住过的太平公主旧宅,之前曾给宰相郑延昌居住,但郑相全家逃到了畿县,郑相本人则在蓝田随驾。
从住进的那一刻起,这座超大型宅邸内就门庭若市,不知道多少人赶过来求见。
邵树德懒得见,更何况以他如今的身份,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见的。低级的官员,甚至连陈诚、赵光逢的面都未必能见到,遑论邵大帅了。。
“明年我欲调整诸镇区划。”邵树德在亲兵的帮助下卸掉沉重的甲胄,换上了宽松的便服,舒服地靠坐在胡床上。
他是个非常谨慎、保守的人,出门在外,从来都是披挂整齐的武夫做派,一方面在军士们眼里形象好,觉得是自己人,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
身边甲士如云,凶神恶煞,靠近的狗都能被扇两巴掌,别说人了。
能要他命的,基本只有内部变乱,外界行刺是很难的了。
作为核心幕僚,陈诚、赵光逢身边亦有二十甲士护卫,都是从关北招募的知根知底的人,隶属于都虞候司,确保他们的安全。
“大帅欲拿何人动刀?”陈诚笑道。
赵光逢一脸严肃,性格如此。
“王卞转任奉天节度使兼乾州刺史,算是有个着落了,我不负他。”邵树德说道:“华州已归同华镇,暂且不论。邠宁、泾原、陕虢三镇,你等觉得如何操作?”
见邵树德将范围限定在这三个小藩镇上,陈、赵二人懂了,主公不打算大搞,而是小修小补,慢慢消化。
“不如罢泾原镇?”陈诚提议道:“泾帅孙霸年逾越五十,近来不太理事了,不如罢此镇,泾、原二州并入朔方?”
“孙仆射于我有恩,须得有个好去处。”邵树德说道。
跟着他的人都有富贵、都能善终等等,一直是灵夏军政集团的核心“企业文化”,也是用来吸引人才的重要武器。在你这里本就权力受限了,如果连富贵、善终都没有,那还有什么吸引力?凭什么为你拼杀?
当然野心大的武夫肯定是不愿来投的。人家宁愿没有富贵,朝不保夕,也要拼那个万一的可能。
“大帅,不如这样。”陈诚很快想了一个方案,道:“罢邠宁镇,邠、宁、庆三州并入朔方镇。邠帅李柏转任泾原节度使兼泾州刺史,赵岑任泾原节度副使、原州刺史。罢同华镇,同州并入朔方镇,置陕西镇,领陕、虢、华、邵四州,治陕州。孙仆射可任陕西节度副使兼华州刺史,另升鄯州团练使孙进德为廓州刺史。”
邵树德闭目想了想。
陈诚这个方案,肯定是有人利益受损,又有人得了好处的。
静难军(邠宁镇)三州,这几年节度使换来换取,就没一个会治理地方的。三茬轮作制、州县学校等等,推行得磕磕绊绊。并入朔方镇的话,三州十九县三十万百姓的生活将开始发生变化,夏王府可适当投入人力物力,对这个人少地多的地方进行改造,增强“夏国”实力的同时,也能提高当地百姓的生活。
李柏去当泾原节度使,肯定是不乐意的,毕竟泾原镇只有约十五万人口,实在太过稀少。但这种事情,总有人利益受损,李柏若不愿意,那只有调天雄军、顺义军镇压了。他手头只有两三千州兵,内部意见也不一定统一,看看他会怎么做吧。
当然还有人比李柏利益受损更大,那就是保义军节度使李璠。
他手下还有几千兵马,在南阳那边有出工不出力之嫌,邵树德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明年,他会想办法收拾掉此人,若听话,安安稳稳富贵一生没有任何问题。若不听话,那就难看了。
“此事须保密。本想让保义军继续在南阳戍守一年,如今看来,得调他们回来了。待我做好万全准备之后,再将邠、陕二镇之事解决。”邵树德说道。
陈诚、赵光逢二人连声应是。
这事非常敏感,可能涉及到动用武力,还是很麻烦的。
“有些事,总要解决的。李璠也当了几年节度使了,他从一介镇将做起,数年富贵,我并没有亏待他。”邵树德叹道。
其实,真的没有亏待他吗?或许吧。
邵树德也只是如此安慰自己,坚定决心罢了。人这一生,终究不可能事事遂心意,不可能什么都按自己的想法来,不可能一辈子做的事情都问心无愧,只能尽量了。
吞并掉邠、宁、庆、同四州二十七县后,朔方镇的人口将达到二百余万,掩有十九州八十七县,这是自己统治最稳固、最核心的地盘。
地方上民心所向,百姓皆知邵圣,皆感邵氏之德,没有多少叛乱的风险。
邵树德曾经还想过,在外征战时,是不是要设个灵州留守,现在看来,没有太大的必要。他的夏国,稳得很。
至于其他的地盘,大致可划分为从属势力和附庸势力。
从属势力包括即将设立的陕西镇、奉天镇、泾原镇、陇右镇、河西镇、河阳镇、金商镇。
附庸势力则是山南西道、龙剑、凤翔、河中、唐邓随、忠义军六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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