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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打圆场,怕要闹个鱼死网破——丞相觉得,是鱼先死,还是网先破?”

谢相沉吟不语。

那天三郎也是这般与他解释的,说谢氏的刀锋不可太亮,更不可朝向帝王。谢相虽不认同,好歹能体谅他是为了谢家。

晋王的说辞竟与三郎差不多,又手握把柄而不声张,难道他真欲交好谢氏?

门外站着听了半天的谢玄览也有此惑:“这番说辞我又没教他,他怎么跟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他推门走了进去,语带讥诮道:“殿下有此巧舌,若在战国,也能混得来六国相印了。”

骤然涌入的阳光刺眼,晋王耷下眼皮,却在看清谢玄览这一身孔雀开屏似的打扮时,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身衣服,他前世也穿过,在他母亲主办的游春宴上,因为听说阿萤也会受邀。

他这样特意打扮……

晋王将谢玄览仔细端详,见他眉眼春色未尽退,表情却是一副被人搅了兴致的不耐烦,心中有了猜测。

想必是阿萤来看他,私会去了。

晋王刮着茶碗里的浮沫,一圈一圈,心里忽然有些不成滋味。

第30章 共梦

龙凤喜烛爆开灯花,夜已经深了。

隔着一道珊瑚珠帘,谢玄览静静望着喜床上的新娘,许久,他转身往外走,背后新娘揭开盖头:“外面有人守夜,三公子去哪里?”

谢玄览脚下微顿:“落锁。”

“咔哒”一声,喜房内更加寂静,谢玄览回身望向他的新妇。

她素容时的样子就很美,谢玄览见过寥寥几次,次次印象深刻。如今的艳妆却像贴在她脸上的假面,她不笑,也不抬眼看他,只呆板地站在榻边,仿佛笼中无精打采的雀,春猎后被做成永生、挂满珠玉宝石的麋鹿。

“去更衣吧。”漫长的沉默后,谢玄览说。

卧房连通两间盥室,水声像隐隐的浪,停了好一会儿她才出来,虽卸了嫁衣红妆,仍是一身周全的装束,几乎可以随时待客。

不像谢玄览袍冠皆除,只着喜红色的中衣,长发随意散开,水珠洇湿成一片。

他没个正形地靠在窗边,手里把玩一支青玉发簪,是方才在她的妆奁里发现的。

似笑非笑望着她说:“杜御史总是自诩清流,今日倒不请自来,分明是我的婚宴,他却喝个烂醉,握着一支青玉簪,满脸的伤心痴态,我方才还笑他晦气,这会儿却在你这儿发现了同样的一支——”

“姜从萤,你喜欢这支簪子吗?”

他的新妇,姜家四娘子姜从萤说道:“我并不知道这支簪子的来历,妆奁里的东西不是我打点的。”

“那你喜欢吗?”谢玄览又问。

从萤说:“我改天还给他。”

意思是还要去见他。谢玄览轻笑了一声,将青玉簪子丢回妆奁中。

杜如磐么,他知道,寒门起势的新贵,清流眼里的宝贝。若非姜家亟需谢氏庇护,姜老御史

合该将他最喜欢的孙女,嫁给他最得意的学生。

那会是多么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谢玄览的酒劲儿有些上头了,额角隐隐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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