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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勺浓稠滚烫的红糖浆填进去,再灵巧地收口,搓圆。

白胖的糯米团子一个接一个落入滚水里,沉沉浮浮。

不多时,诱人的甜香混合着糯米的清香,在这破败小院里弥漫开来,丝丝缕缕,勾动着最原始的食欲与乡愁。

捞出沥干,裹上满满一层混合着花生碎与芝麻粉的香酥外衣。

滚烫的麻糍冒着袅袅白气,安静地躺在粗瓷碗里。

这东西一定得热吃,凉了会变得冷硬,厌热的晏警官难得没有嫌弃,用勺子舀上一颗,吹了吹,就着微温的时候慢慢的嚼着。

糯米的软韧、红糖的焦甜、花生芝麻的咸香酥脆在口中交织,竟也奇异地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

安斯年盛了一碗,侧身递给眼神空洞望着跳跃火焰的赵白露,“趁热,吃点吧。”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力量:“麻糍,你们这儿的点心,尝尝看,看我做的是不是那个味道。”

赵白露的睫毛极其缓慢地颤动了一下,机械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碗里那几只冒着热气的糯米团子。那带着温暖回忆的甜香钻进鼻子里,让她麻木的神经似乎被轻轻刺了一下。

她伸出僵硬的手指接过来,颤抖着舀起一个。温热的触感透过糯米皮传来,很软。

她几乎是屏着呼吸,咬了一口,滚烫粘稠的红糖浆瞬间溢满口腔,甜得发颤,烫得舌尖微痛。

这极致的甜与烫,仿佛再次点燃了她的泪腺,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进碗里,和糖浆混在一起,分不清是甜还是咸。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无声而又凶狠的大口吞咽着糯米团子,仿佛要用这凡俗的烟火气,强行压住心底那滔天的仇恨。

安斯年静静吃着自己手里的一碗,余光默默注视着这一幕,看着她无声地崩溃,看着她近乎自虐般的吞咽,却想不出什么可以安慰的话。

良久,他抬眼望向村庄中心那几座土楼的方向,眼神在火光映照下明灭不定。

夜色彻底降临后,身心俱疲的赵白露,在灵力反噬与情绪巨大波动的双重摧残下,终究支撑不住回了自己房间,几乎是刚一沾上枕头,意识就沉入了黑暗。

院子里,篝火燃烧着枯枝,发出噼啪的脆响,火星偶尔迸溅出来,安斯年和晏臻隔火对坐着。

“我得去把东西拿回来。”晏臻往火堆里丢上两截枯枝,拍了拍手,摸出小盒清口糖递向对面,声音低沉果决:“呵,君子报仇从不过夜,早点把事儿解决了吧。下午见的那几个,感觉都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你在这儿守着?”

浅绿色的小铁盒,糖是薄荷味儿的,安斯年顺手接过,“还是我去吧。”

他站起身,摇出两颗糖含上,盒子似乎已经空了,他随手放进裤兜里,眺望着远处月光下巨兽般蛰伏的庞大土楼群,“里面木质结构居多,我去方便一点,你在这儿守着人。”

说完了,身形微动,像是一缕融入了夜色的烟雾,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赵家老宅。

偏僻山村的夜幕,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稀落的几点灯火,非但无法驱散黑暗,反更衬出四野无边的沉寂。

他避开大路,缓缓穿行在屋舍阴影中,时而借着树木发达的根系遁行,时而显出身影,足尖在松软泥土上轻轻一点,落地无声。

村中散养的土狗不少,警觉性极高。却在他经过时,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喉咙,连呜咽都不敢发出,只能夹着尾巴缩回了窝里瑟瑟发抖。

两三分钟后,规模最大的那座‘永庆楼’已经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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