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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柄,身影飘茫。
但听零丁碎裂声,一节节金链子落入翻涌池水中。百十把佛手刀忽而像被狂风拂过的林叶,簌簌坠落。
破戒僧依然双手合十,只是他袒露的胸膛上已然多了一条狰狞伤口,鲜血涌流,浸得衲衣湿透。
“你胜了。”
演心说。每一字都重逾千钧,吐得极为不易。
黑衣罗刹闻言,身子忽而晃了一下。他此时犹如枯叶飘萍,随时都要坠入水里,长久睡去。
“出食三百刀…”金五觉得口中满是铁锈味,浑身已痛得知觉麻木。他抬起涣散的两眼,喘着气望向破戒僧。“…已全数接下!”
南北两派,东西万里,少年把能想到的功法全数使了一遍。这几乎要了他的命,不过若是不使,他此时早已魂往西天。
破戒僧沧凉一笑:“下愚…得以与此等武痴交手,今日……确是痛快。”这怪人脚步松动,垂头时齿缝间溢出大股鲜血。钧天剑坐镇武林,剑气已伤及肺腑,他与金五二人算得是斗了个两败俱伤。
演心悠然长叹,忽而问道:“你是何人?”他豆粒似的小眼在黑衣罗刹身上缓缓移动,将这少年从头到脚看了几番。“你是候天楼的刺客,杀人无情的恶鬼,但你出手时却分寸得很。拘谨板眼,没有下九流之气,甚而可说是矜贵。”
金五眉头一颤:这可称不上是夸赞。对于刺客而言卑鄙无耻才是赞誉,说他光明正大便是在咒他死得早。他也隐约觉得自己身法僵硬,放不得太开,下手也不算得狠。
破戒僧继而道:“…下愚见过京城里的大户人家,说来你倒有些世家子弟的习气,又使得来武家剑法。”于是又问了他一遍,“你…究竟是何人?”
经寒风一拂,金五已是头晕目眩,却仍倔着要和演心把话叙完。他茫然地想,什么矜贵,什么世家子弟。他早已记不清往事,心里空空落落,只知道自己命格太贱,要做一条候天楼的野狗。
风雨垂落,他忽而觉得黯淡天穹摇摇欲坠,似一张大纸裹来。四周景物忽地像水浸墨彩般淡了、散了,他孤零零地站在浅淡的尘垢里,漆黑污泥渐渐涂上心头,要掩住口鼻不教他喘气。
他是谁?是黑衣罗刹,是候天楼的一把刀。无名无姓,无心无情,不曾见过柳暖花春,只历过风雪霜寒。
说罢方才那些话,破戒僧胸膛不住鼓动,忽而如山石滚坍般向后坠去,胸口血如箭出,有几点落在了罗刹面具上。这大头怪僧发出嘶哑残破的啸声,身躯落入浑浊池中,渐渐沉没不见。
只剩金五一人孤独地站在风雨里。
于是他吐了一口血沫,对着破戒僧落水的方向——勉强从喉咙里挤了几个字。“一个恶人。”
第54章 (十四)流芳易成伤
白日惨淡,风起云布。满山红叶灰蒙,似是被尘灰染污的血。雨点从层叠林叶间落下,向林间行着的数人劈头盖脸地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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