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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乍一看，那是淹没在一排排老榕树之下的普通小区，但是门卫室房顶上挂在飘飘五星红旗，一个穿着军服的笔直挺拔的身影站立在门卫室面前。

交流了一番，林知秋被放了进去，驶过一段距离，林知秋把车停在一个房子面前。

这是一个带院子的两层小楼，院子里种满了栀子花树。

三月，花开了，春风一吹，那些花瓣纷纷落下，满园花香。

但是，这个花香却是林知秋的噩梦。

他一闻到，不好的回忆便涌上心头。

大火。

哭声。

斥骂声。

来来回回攻击着他的大脑，使得他的脸渐渐褪去血色。

“你真是脏了林家的血！”“废物！”“你又弹错了！”“你就算没有天赋，也不能靠努力去弥补吗？”“真不知道为什么让你出生在我们林家！”这些辱骂声，让下定决心踏入林家大门的林知秋，又退了回来。

他怔怔地在门口站了好久，咔哒一声，院子里大门打开了，走出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妇人。

她看到林知秋，先是一愣，随后热情地、又激动地喊道：“哎呦！知秋小少爷啊！你回来了啊！”她手里拎着菜篮子，给林知秋开了院子大门，细细看，她的眼里好似还有泪花：“你好几年都没有回来了，张妈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吃得好不好……你身体弱，还有胃病……”林知秋无言看着她，不知说些什么好。

“回来就好，吃个晚饭再回去吧，我正好要去买菜，这下要买多一点咯。”

张妈呵呵地笑道，不容林知秋拒绝，便高兴地走了。

林知秋看看她远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踏入他近十年没有回过的家。

祖父虽出身富贵，却节俭了一生。

临近傍晚，屋里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林天却没有开灯，独自坐在客厅，沉默地，听着电视里播放的戏曲。

他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对于林知秋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依然用他满是老年斑，枯萎的手抓着他的拐杖，摆着臭脸，用鄙夷的眼神欢迎林知秋回来。

借着夕阳微弱的光亮，林知秋看清了祖父的脸。

他老了，老太多了，形容枯槁得像一个骨架。

但是他的眼神依旧是那边冰冷、锐利，只一眼，就让林知秋寒了全身。

“老头，你还没死啊。”

林知秋只能用更加恶毒的话来保护自己，他大步走了进去，看着满屋的奖牌奖杯、军功勋章，拍拍衣服下摆，坐在了客厅的红木椅子上，正对着林天道：“你终于赢了。

自从我回国当起了经纪人之后你总在背后搞事，想把我逼回林家。

这么多年，你如愿以偿。”

“说吧。”

即使心底里在发颤，林知秋依然虚张声势地，以求用一个平等的身份跟林天对话：“你这么多年，处心积虑要我回林家，做什么呢？”林知秋的一切谩骂，在林天眼里，都是幼稚的、无力的反抗。

林知秋回来了，就是他笼子里的猎物、靶子上的红心，再无翻身之地，于是，他也不多与林知秋废话，开门见山道：“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还整天在外边闹，真是丢尽我的脸。

我一把年纪，还要替你擦屁股。”

林知秋知道，这些年他在外面闹得事大，他的脸却从未被媒体报道过，背后的功劳就是他祖父的。

但是林知秋不感谢林天，因为他知道，林天是为他着想吗？不是。

他只是不想林知秋丢他的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