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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自己肮脏，他的世界没有光，只有黑暗深渊，所以当有一丝光亮从罅隙中透进来后，他觉得自己很脏，他想干净一点。

可是，他站在浴室里，仅一墙之隔的屋外，那里坐着恶魔。

他好像，根本不可能干净。

肖亭是在校运会再见到程绪言的，学校的校运会是全开放式的，外来家长都可以来，所以那天格外热闹，肖亭没有和叔叔说，他不想叔叔来，他讨厌他。

他不爱说话，性格多少有些孤僻，也几乎没什么人和他玩，当初报名校运会的时候也没人找他，这时候他就在观看台上看他们。

在人群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校运会已经过了大半，程绪言报的是长跑项目，人已经在热身起来了，有些人无论多低调都总是闪闪发光的，就像程绪言，不少女生都在一旁围着送水递毛巾，但程绪言就比较冷漠，只是自顾自的热身。只是回头望上看台某个地方时才会忽然露出笑来。

肖亭顺着他的目光看才发现看台不知何时坐了那天他们一起接吻的男生。

那个男生今天穿的低调，或许是怕冷，还套了个牛仔外套。

肖亭悄悄的往那个男生旁边坐了坐，仅隔着一个位置。

程绪言开始跑了，那个男生很亢奋的在呼喊加油，不知道哪里来的荧光棒，大白天的挥舞，看起来滑稽又搞笑。

那男生摇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大概是有人来电话，他看了一眼就接了起来。

男生有些不耐烦的对电话那边说，“干嘛？”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男生骂了一句，“我们没关系了好不好？”

肖亭看见男生面上显了怒意，没一会儿又听见他说，“不过睡过一次你把自己当什么了？管我干嘛？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肖亭耳朵微微凑近，听清了电话里那人后来又说了一句，“和我一样？睡到就分？”

男生不屑的一笑，“不然呢？”接着就挂了电话。

明明是天冷的季节，肖亭身上起了一层薄汗，所以这个男生对程绪言并不是认真的。

他看着在跑道上跑的程绪言，那么阳光，那么明朗，那天他们接吻的时候虽然他偷听到程绪言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光看他们在一起的样子，肖亭就知道，程绪言是喜欢这个男生的，可是现在，他好像知道了一个大秘密，那他，该不该和程绪言说呢？

长跑结束了，看台上一阵呼喊，肖亭这才回过神来，那男生已经拿着一瓶水往跑道那里跑去了。

肖亭攥了攥手心，也慢吞吞的往下面走去。

程绪言正喝着男生给他的水，那男生长得不错，长相偏凌厉点，上回他穿的酷，看起来就不好惹，这会穿的平民，他个子比程绪言低一点，就很像一个普通学生。

这群女生中不乏有些腐女，看见两个男生站在一起腐女心荡漾，在一旁乐得开花。

肖亭皱了皱眉，顿了步子，他们隔得不远，他有什么资格去告诉程绪言呢？他们只是见过一面，程绪言仅仅帮过他一个忙，他就去告诉程绪言你的男朋友对你不是真心的，程绪言会相信吗？一个过客，一个男朋友，他会相信谁？

并且，程绪言自己也不是没有觉察能力，万一他就喜欢自己沉浸下去呢？

肖亭转了头，他算什么呢？

“叮铃铃……”手腕的手表响了，肖亭看了一眼，是恶魔的电话，他接住，“喂”了一声，喊了声叔叔。

恶魔笑了声，问，“亭亭，什么时候回来。”

肖亭看了看时间，回答，“大概一个钟。”

“那等我接你？今晚有客人。”恶魔说。

肖亭不自主的颤了颤身子，声音中带着他自己也察觉不到几分的颤抖，“知道了叔叔。”

电话被挂断。

日光下，一个微弱身影蜷缩在椅座下面颤抖，身边嘈杂喧闹，地面湿了小片，没人知道，在那个哭着的男生的世界里，人生有多么晦暗肮脏，他坠入的是谁也拉不起来的无尽深渊。

肖亭其实很讨厌哭，在他看来那是懦弱的象征，可有人喜欢看他哭，那些他害怕厌惧的人都喜欢他哭，所以，他不得不哭，只有哭能讨好他们使自己不那么受罪。

后来，他学会了调节自己的情绪，不过是哭，哭完笑笑，他就还是个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