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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二狗子”。

“憨憨”以前会帮我咬人，“二狗子”也会，“憨憨”后来走了，不知道“二狗子”会不会离开。

“你别走，陪我好好过完高三好吗？”我磨蹭着他毛绒绒的脑袋。

他说，好。

那就说好了。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只要一年不变。

高三的学习压力比想象中的要大，我不仅要帮方惜亭补课还要想自己生活方面的事情，比如我们该住哪儿，生活费从哪来。

我爸之前给了我点钱就让我滚出去，他说家里没有我这种变态，我说世界上也没有他这种禽兽，反正我在这个家里住着也不舒服，还不如出去好。

方惜亭就窝在教室角落里的垃圾桶旁，他爸的课他也不听，我让他写练习题，他听我的，就埋在书堆里面只顾着刷题。

他爸从他旁边经过，看他一股努力的劲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有时候听方惜亭讲，他说他爸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一根筋，倔强得很，做什么事情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方惜亭肯定是遗传他爸的，为了让他爸同意我俩的事，逃学，打架，绝食，离家出走什么都敢做。

下课后他爸把他召到办公室，说了一大堆道理，问他，有没有后悔。

方惜亭一副趾高气扬，英勇就义的样子，说，没什么好后悔的。

然后他爸气得差点拖下鞋底板子抽过去，辛亏当时还有很多老师在场，他也顾及到自己的颜面，就放走了方惜亭。

他总是笑着跟我说起这些事，湖畔般的眸子波澜不惊，语气也云淡风轻。

“你还是回去吧，跟着我混有什么好的。”我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隐隐作痛。

“严奕，别不要我，也别想摆脱我。”他抬头看我，似乎要在我身上捅一个血窟窿，连内脏都要挖空。

“不会不要你的。”

“上次我们在教室里那个，当时我问你做不做，其实是……”他垂下头，耳朵涨得通红，“不是没有人，我爸就在隔壁办公室，仅一墙之隔，我却希望他能来看看。”

我身上的血窟窿又多了一个，不过没有流血，我习惯性地将方惜亭抱在怀里，我总是抱着他，让他对我产生一种依赖，最后他就没法离开。

温水煮青蛙就是这个原理，我用我仅有的温柔，让他溺死在我的怀里，让他离去的时候也只能记着我的好。

“对不起……”他躲在我怀里哭。

“没事儿，我都不记得了。”

我没感到难受也没再心痛，就是想哭，想抱着他大哭一场，用眼泪洗刷掉一切，然后我们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我的心脏那个部位也是空的，是个最大最深的窟窿，我想我的心去哪儿了。原来安在方惜亭的身上，他有两颗心脏，一颗是他的，一颗是我的，所以他可以代替我感受很多事，而我一无所有。

夜晚，我们相拥而眠。

清晨，我们携手同行。

陈浒的出租屋有些潮湿，到了梅雨季节房子里难免渗水，我怕方惜亭感冒，他每次洗完头发都不会吹干，我就用吹风机帮他吹。

他说：“学生寝室比出租屋要差一些，而且咱俩住一起就方便得多。”

“怎么就方便了？”我觉得他很麻烦，头发不会吹，衣服不会洗，什么都不会做，都要我想伺候老母亲一样伺候他，说实话我亲妈脑子清醒的时候至少会洗衣服。

“方便你帮我补课。”方惜亭说得一本正经，但眼神却贼兮兮的。

我知道他不安好心，“你这次考试上升了十个名次，算是有很大进步的，看来补课还是有点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