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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打架打输了的时候。”

“第二次,是你打架打赢了的时候。”

60. 玉山倾(一) 等我长大了,把你们打成……

他出生在西境最有名的花街上。

幼时的记忆是斑斓而繁复的, 女人们的衣裙比蝴蝶的翅膀还要艳丽夺目,上面洒着斑驳的金粉,从他低垂的视线里拖曳而过时, 金光斑斑跳跃着、像被锦鲤搅碎的湖水。

花灯一串串挂在阁楼外的街道上,到了夜里,醉醺醺的男男女女相拥着从灯下走过, 汇成一道欢声笑语的河流。

那个时候他没有名字,舞馆里的女人们都喊他“小九儿”。因着他是舞馆出生的第九个婴儿,也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

母亲是拼了命把他生下来的,据说他的父亲是这条街另一头的小/倌, 他们是西境容貌最出众的一对玉人,但在私奔的路上,他的父亲冻死在了大雪里。

最美的舞姬不得不怀抱着婴儿回到了这条街,老/鸨用最刻薄恶毒的话语拒绝了她, 但她抱着婴儿在雪里跪了整整一晚。第二天清晨, 老/鸨打开木格子门, 脸上还是那样薄冷的讥诮,却把一条毡毯扔在了女人脸上。

“进来吧, 你可以养他到十岁,十岁以后、他就给老娘滚出去, 这条街上多得是谋生的法子,他若是不想饿死、就不会饿死。”

女人没有奶/水, 是舞馆里的姐妹们用米糊养大了这个孩子, 到他七岁的时候,女人们就经常赞叹于他的美貌。

连老/鸨偶尔见到他,也会冷冷地将她的错金烟杆在木格子门上一磕,摇着头冷笑:

“又是个命苦的。”

的确, 在西境,美、是一种人人渴望撕碎的禁忌。

渐渐的,一些男客在无意中瞥见他时,会露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眼神。那眼神灼热而贪婪,像是要透过衣服、湿淋淋地舔到他的肌肤上来。每每在这时,舞馆的女人们就会冲他大声呵斥,让他下去倒脏水或者去后厨帮忙。

她们无能为力,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保护他。

于是母亲让他带上了面具。

那是在庆典上,由远方的卖货郎带来的,一张枣红的脸,上面用金粉画了蜷曲的纹样,据说是沙漠上的火神,自那以后,只要他踏出逼仄的阁楼,就要与这张面具相伴。

那也是他唯一的陪伴,母亲和女人们在夜晚绽放,白天的时候,她们裹着醉意、躺在凌乱的绮罗和腻人的香气中。

连母亲也不大同他说话,有时候看见他,她就会露出一种空茫而悲哀的眼神,像是透过男男女女的欢笑,忘穿了了他的终点。

那时他还不懂沉默寡言这个词的含义,他没见过别的孩子,并不知道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

也许和他一样,都是不说话的。

直到八岁那年,某天清晨,老/鸨突然冲进逼仄的阁楼,伸手把他从角落里拽出来。他被护院夹在胳膊底下,像一只凶狠的小狗。

护院把他扔在了街上,老/鸨用她的烟杆在他膝头敲了敲,勾起个艳丽讥诮的笑容:

“还有两年,如今、你该学着怎么讨生活了。”

“白天出去,夜里子时前回来,每日凑不到十文钱,你就不要吃饭。”

他在面具下剧烈的呼吸,滚烫的泪堆在面具里,磨得他下巴生疼。母亲在人群中看着他,明明已经迈出了一小步,却又狠狠咬紧了自己的唇,一扭头回了舞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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