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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连摇头:“不行,若是征战北方,我还需要他充当我的前锋。”
杜柏岩笑了,火光跳跃在他的瞳孔里,像一片炽烈无声的海:
“草原有太多能在硝烟里厮杀的勇士。”
“但这世上,没有硝烟的地方,才是最险恶的战场。”
……
寒鸦灵巧地自松枝间穿梭而过,月光斜掠过松针的空隙,流淌在某人抬起的胳膊上。
寒鸦便宛转飞旋着降落,寒光湛湛地利爪恰到好处地圈住那人疤痕累累的手指,一点也没有伤及他的皮肤。
那手抬起来,指甲上还残留着丹蔻鲜红的痕迹,他抚摸着寒鸦缎子一样闪亮的羽翼,兜帽下俏丽的下颌扬着,柔软唇边勾起一个笑:
“出来吧,杜先生。”
杜柏岩的身影自松树后浮出来,但他走到月光的霜色前,却止步于那夜影边缘,怎么也不肯再靠近一步。那人发出低柔的轻笑,手软软掠过颊边,拂开了兜帽。
底下露出一张哀艳的脸,若他是个女人,便是极致的妩媚,若他是个男人,便是勾魂的艳绝。
那人手背掩着唇,笑起来像娇羞像残忍,花枝微颤如少女:
“杜先生还是那样守信,说了此生不再踏足大胤一步,就一寸也不肯越了这边界线。”
杜柏岩望着他的脸,那月色流淌在他静默的眸光中,渺远又寒凉。过了许久,他才深深吸了口凉气,垂着眸子不敢看对面的美人:
“樾岩,你长大了,为兄甚是欣慰。”
绝美如人偶的男子却骤然沉冷了脸色,他桃花似的眼睛眯起来,装满了决绝的刀光,玉一般的牙齿间咬着狠烈的气息:
“咱家不叫杜樾岩,咱家叫郁秘色,杜先生若是记不住,叫咱家一句大档头便是!”
杜柏岩沉默了,月光雪一样落在大档头身上,而他站在松林影里。银白与漆黑割裂开一道触不到的裂隙,便隔开了一辈子的距离。
良久,他别开脸,眸子里隐约有银光浮动:“当年……是我蠢。我应该答应皇上悔婚的,陈伶俏的心早就飞进了金銮殿,只有我以为,她还是从前陪我看花看雪的那个女子。”
“那样,皇家也不会对杜家斩尽杀绝,我也不会被污蔑私扣军饷,不会被迫叛逃。家族不会被牵连,你……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大档头盯着他,忽然扬起了一个艳若哀花的灿烂笑容,他秀丽的肩跟着轻颤,勾人的妙目里全是薄冷的讽刺:
“咱家现在的样子难道不好吗?”
“恪王殿下就很喜欢咱家的模样啊,当年咱家在豹房当洒扫太监,恪王殿下可是天天用最好的生肉的来喂咱家。”
“听说里头,还有美人的肉呢。想也是,如今咱家有这样的标致,定是那些艳魂不肯善了,一点点啃着咱家的皮、噬着咱家的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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