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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如肖彧所说,原州是圣旨封的监牧地,但这话说得还不够准确。
马政由来已久,上溯可至西周。李祁建朝之初,周边戎族林立,要战,须有足够比得上游牧民族的好马,况且大祁的皇室血脉中也流淌着塞外民族的血液,故比起前朝来,于马政上更为费心。泾渭流域东有关河南有秦岭,西至陇山北连大漠,一直是出好马的地方。管这些马的,一是隶属太仆寺的陇右监牧,一声隶属殿中省、由闲厩使掌管的八马坊。大祁最盛时,这两大系统同时能供给七十万匹战马。而安史以来,歧邠泾宁四州浸染战火,八马坊沦为空壳。陇右监牧所辖的原州、陇西、金城、天水四地,共四十八监则大多得以保全,自太宗时起,陇右监牧的最高长官都监牧使就是由原州刺史担任。而今,这都监牧使便是肖彧了。
冯逸手上的这叠马籍,将原州牧场所畜马匹分为四十多个种类,大多是西域进贡或互市的马种杂交所得,共计一万余匹,其中两岁以上的,再按品质优劣给予不同的马印,如此再得一次分类。见他看得仔细,牧尉解释道:”好马印飞字,细马次马以龙形印,要送进宫的在尾部印三花……”却听外面噪声隆隆,好似夔牛战鼓一般。
冯逸愕然问:“什么声音?”
牧尉笑说:”大人出去瞧瞧?”
天地交接处首先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好似卷地而起的黄龙,而后穿沙踏叶的,万马蹄如骤雨,雄赳赳气昂昂,好似一团无边无际的乌云,隆隆地滚过迂阔平原,又像狂风,带着绞碎一切的气势,迅速碾了过来。
冯逸喝彩道:“好马!”
牧尉指点道:”大人请瞧,那骨大业粗,眼如悬镜,后桥下促骨起而成峰,是骨利干马;那些耳根铁勒,尾本高丽,腹平肷小的……”
冯逸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不出什么差……”
正说时,马群奔到近郊,便能见四五位马倌,束袖短衫的,在马群四周挥鞭呼喝,其中一人好似一支穿云箭,胯下一匹黑亮骏马,在马群间冲来冲去,而那马显然烈性,身形快成了闪电,又跳又甩又嘶,只想把骑者颠下背来。冯逸一看那人,心中又是一阵烦闷,转念一想,飞龙使原出禁中闲厩,本就跟马政沾亲带故,使他来倒也合理。
郁鸿雪被那烈马颠了半日,从头爽快到脚,下马时嘴角还扬着笑意,对冯逸道:”刺史府派的居然是你,我想想,啊,是了,肖刺史跟你一个老师?”
冯逸看他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想说些什么,却只在喉咙里咕噜一下,忍住了,“嗯”了一声。
郁鸿雪没在意,问那牧尉:”朝廷要收马扩军,怎样,有多少匹了?”
牧尉忙道:“两齿以上的,七千有余,包括没来得及送尚乘局的三花马。因为东北出了事,所以今年分派给各府和驿站的份额也尚未送去。”
冯逸递过马籍簿,郁鸿雪在手里翻了翻,随口说:”算上私马呢?”
牧尉“啊”了一声,道:”这个……下官就不知了……”
郁鸿雪“唔”了一声,说:”“王侯外戚习惯把牛驼羊马牧布诸道,百倍于县官,将校也多备私马,放养于官方牧监。”他忽地凑近冯逸,盯着瞧了瞧,冯逸想躲,却被一下子按着脑袋。郁鸿雪把他脑袋上粘着的马毛捻掉,续道:”我再问你,算上私马,有多少。”
冯逸被他弄得浑身不自在,抖了抖肩,后退几步。
只听牧尉改了口:“两齿以上,一万。”
”禁军各部这几天来取,一万匹,你记住了。”郁鸿雪把马籍簿扔还过去,在牧监忙不迭的应声中转向冯逸,“过来。”
冯逸说:”我要回去复命。”
郁鸿雪却理都不理,长腿一迈,出了门。
冯逸只好跟着他出去,一直走到草场,郁鸿雪才回头,问:“闹什么?”
冯逸:”……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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