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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贴在心口,以便随时感应到他的存在。
天上下雨了,一丝丝地落在头发上,连天横索性脱了外袍,拢住宝瑟儿,打横抱着,裹成一团。宝瑟儿见大个子还肯搭理自己,很内疚,又有些庆幸,躲在袍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偷窥大个子的脸。
“大个子,你在想甚么?”
连天横说:“我在想,下回你再不见了,可千万别回来,要是被我找回来了……”口气一顿:“我就杀了你。”
“杀了你”这三个字咬得极重,宝瑟儿害怕了,却不是担心自己的小命,他使劲地蹭那温暖的胸口,小声说:“你不要杀人,杀人要偿命的。”
“真到那时,这条命偿给你便罢。”
说完,一扬鞭,在牛芒细雨中疾驰,穿过无人的巷弄,马蹄踢踏,飞溅出朵朵水花,路过茶寮,路过食肆,今夜无星无月,只有浓墨般的乌云翻滚,黑暗中,橘红的栀子灯弥散出一圈柔光,照亮了大大小小的水洼。
宝瑟儿听见他说甚么死来死去的,非但不恐惧,心里还充盈着淡淡的宁静。被他抱着,躲在袍子里,里面都是大个子的味道,仿佛回到了母亲的襁褓里,十分安心,合上眼睛睡着了。
别宅门口,莫氏亲自撑着伞,在路边等候,夜雨白茫茫的,如烟似雾,勾勒出茕茕身形。连天横紧了紧袍子,抱着怀里的人,踩镫下马。
莫氏迎上来,急切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很老实、很怕生的孩子?”
连天横心道不巧,怎生偏偏被他娘撞见。伸手拉起袍子,覆住宝瑟儿的脸,说:“怎么说来就来了,他还没说要见面。”
莫氏嗔怒道:“我来都来了,面都不让我见一见?”
小厮牵了马去,连天横一边抱着人,一边往屋里走,竖起食指抵在唇边,低声道:“嘘,他睡了。”
莫氏一听,恨不得当场发作,只是迫不得已,忍住了,用气声道:“不得了了你!”到了屋里,堵住他的路,悄声道:“就看一眼,他哪里知道!”说着便要来揭那袍子。
连天横正要开口,怀里的人忽然把外袍一掀,露出一张小脸,宝瑟儿舌头一吐,皱着鼻子,冲她扮个鬼脸:“呜哇!”
莫氏先是被吓得一愣,在灯光下看清了脸,竟是那个死在火场里的宝瑟儿,尖叫一声,两腿发软,指着他,颤声道:“啊!啊啊啊……”
“你你……你是人是鬼!”
宝瑟儿听了这话,颇有些郁结,怎么个个见了他都要问一句,难道这块疤这么吓人,害得他比鬼还丑了么?
连天横放他下来,替他脱了半湿的外袍,递给下人,对莫氏道:“娘,这是小桃。”
宝瑟儿认真地点点头,附和道:“嗯!我叫潘小桃。”
“胡说八道!”莫氏回过神来,火冒三丈道:“好哇,敢情你这小贱人没死,你们两个变着法子戏弄我!”
说着一股怒火冲向天灵盖,甚么也不顾了,抄起鸡毛掸子便气势汹汹地上前,咻地一声,在连天横的手臂上抽了一把。
那些下人面面相觑,不敢来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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