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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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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头看去。

后面的人驾一匹黧黑马,狂追不止,口中怒斥道:“偷马的贼!”

连天横一头大汗被风吹冷,不禁呛了两口冷风,沙哑道:“驾!”

路过闹市,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蹦蹦跳跳地横穿过街,惊慌失措,愣在半路上,连天横避之不及,奋力控住缰绳,将马头高高吊住,那马前蹄一仰,长嘶一声,腾空而起,竟是径直越过那孩童,后蹄落地,有惊无险。

身后传来大哭声,那马主人被甩下老远,悻然咒骂了句,自认倒霉。调转马头,不敢再追。

将要出城时,连天横勒了马,想起宝瑟儿最爱吃那些甜口的东西,掏出怀中十几文大钱,排在酥凝坊的柜台上,出门时怀里兜着一袋热腾腾的芡实糕。复又上镫,马不停蹄地奔进青山深处。

行至山路上,忽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连天横左手护住胸前糕点,后手握缰,冒雨奔驰,雨如瓢泼,顺着马鞍滴落,马蹄一踏,锦幛溅上点点污泥,雪白马背被血染出大片绯红。

陶府的火势眼见得小了,尔后被无根之水浇灭,触目一片漆黑。连天横一身湿漉漉,几乎是滚落下马,猛咳两声,抹了把脸,在断壁残垣里走着,昏沉道:“宝瑟儿……”

一个麻衣老道站在废墟里,闭着抠搂的两眼,右手挥舞引魂幡 ,左手持麈尾,头不戴帽,身不加蓑,竟然周身干爽,鞋履不湿,口里念的不是往生咒,反倒吟着一首支离破碎的歌谣:

“——横白玉八根柱倒,堕红泥半堵墙高。碎琉璃瓦片多,烂翡翠窗棂少……”*

连天横蹲下身,翻开那些乌黑的木头、碎瓦,却不见人,站起来,低声道:“六官,六官……你在哪里……”

“——白鸟飘飘,绿水滔滔,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

连天横挨个翻动地上的焦尸,每个都不是宝瑟儿,料想必定被他们压在下面。当即放缓了语调,哄道:“不要赌气了,为甚么还躲着爷?”

“给你带了甜的,出来罢,凉了不好吃。”

唤了半晌,寻了半晌,也不见人应答,心里一抽痛,又自顾自地恼怒起来:“不识好歹的东西,非要我来求你不可!”说着踢了一脚碎砖石,吼道:“你不来,我有得是别人!”

“——你记得跨青溪半里桥,旧红板没一条。秋水长天人过少,冷清清的落照,剩一树柳弯腰……”

雨声潺潺,愈发显得周遭死寂。

连天横一手捂脸,遮住双眼,深深吸了口气,肩膀微微抽动。

那日他冲宝瑟儿发脾气,宝瑟儿说:“爷在外头,有得是别的奴奴哩,多一个少一个,有甚么打紧?”

现在真是少了一个,反倒觉得倒不如只有一个来得好。

可惜自从来了那个李文俊,与他相对时,不是大发雷霆,就是尖酸刻薄,竟不曾对他说过几句体己的话。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连天横一天一晚不曾进水米,颠簸中,伤口又淋了生雨,头痛欲裂,靠着断壁坐下,手肘搭在膝盖上,仰着头,雨水顺着锋利眉宇直流而下,心里不禁自嘲道:哈,老子可真是遇上个害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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