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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
姑妈故意把头后仰,秋千荡的弧度变大,逗猫似的逗我,我说:“姑姑,你总抢我的秋千,我都没得玩了。”
她笑得天真烂漫:“赵易岚,你去找他们陪你玩,他们特别会打架,你跟着学个一招半式,学校里小姑娘们就会觉得你很酷,很酷的男人才能娶到老婆。”
我看了看那三个保安,凑到姑妈耳朵边上小声说:“你又想跑出去啊?我上次被爸爸揍,这次不会上当了。”
姑妈脸色一变,转瞬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颜,耸耸肩:“你是他生的,怕什么?反正也不会真打死你。”
她这是经验之谈,做了这么多荒唐事,我爷爷奶奶气消了,照样把她当掌上明珠宠着,我突然灵光乍现,好奇的问她:“明风弟弟不是姑父亲生的,姑父会打死他吗?”
我又被爸爸打了,这次真打疼了。
姑妈被我一句话刺激到失控,她干净漂亮的衣服和头发在挣扎中变得脏污凌乱,保安像抓鸽子似的把她胳膊扭到后面,可她又不是鸟,抓住了翅膀才不会飞,她只是一只柔弱的母鸡,连跑都跑不快。
姑妈努力伸长了脖子,泪眼婆娑的面孔正对着铁栅栏院门,我都替她着急,人类的脖子长度有限,不像长颈鹿能把脖子伸出围栏,保安随意一扯,她就只能大步往后退。她眼泪汩汩的往外涌,水龙头漏水似的,索性一屁股赖在地上不肯回屋,两个保姆拉她起来,被她又抓又挠。
“让我去看看他,我就看一眼!让我去看看他…”
保姆和保安不为所动,她经常想跑出门,这戏码闹多了就成了狼来了,谁会认真听女疯子说了什么,只要她肉体还活着就行。
姑妈嗓子喊劈了王守中也没来看她一眼,她闹累了,像吊线木偶一样垂下了头颅和四肢,我听见她哑着嗓子嘀咕:“不是亲生的,会被打死…让我看看他。”
原来她想看看段明风,原来她还记得生了崽。
第3章
王守中迅速找了个姓段的女人结婚,也是湖南人,和他老家是隔壁村的,他工作体面有积蓄有前途,在九十年代算得上钻石王老五了,即使离过婚还带着孩子,想再婚仍然不费劲。媒人上门一提就成了,婚后半年女人怀孕,生的是一个女儿,取名叫王丝甜,比段明风小四岁。
我爷爷以前在湖南任职过一段时间,交了几个同僚好友,王守中的消息就是其中一个伯伯到我家做客时告诉我们的,这些消息淡而无味,是意料之中的,伯伯酒过三巡,却忍不住要八卦一点不寡淡的,他说:“那个妹坨,啧——嬲腮的哟。”
我妈是南京人,听不懂湖南话,便问什么意思?爷爷面色冷凝,说:“王守中新娶的老婆很厉害。”
我妈愣了愣,苦笑了一下:“后爸后妈凑齐了。”
在座都听出话里的嘲讽,伯伯立刻尴尬笑笑,用和稀泥的语调替王守中辩解了几句:“他对孩子还算不错的,唉,不过…哈哈…哈哈哈…这种事日久见人心嘛,也许…可能…以后也不错。”我奶奶为这件事愁得睡不着觉,偏偏爷爷不松口,况且王守中是监护人,也不会同意把孩子还回来,奶奶私下嘱咐我爸去湖南走一趟,就当给段明风竖一竖后台,威慑一下后妈。
恰逢元旦长假,我就和爸妈一起去了,对爷爷谎称出门旅游。
我是独子,堂表兄弟中又都是哥哥姐姐,只有段明风比我小,因此我隐隐有些激动,塞了一书包的玩具打算送给他,走之前我还特意去找了一趟姑妈,姑妈从秋千上踉跄的跳下来,手忙脚乱解下围巾戴到我脖子上,羊绒柔软,沾着她的体温和气息,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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