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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挑拣出谢谢和对象，话少的不行，调子也淡，人再礼貌也难免显得疏离。刚出道时还被娱记用架子高心气傲做了标题，狠狠在网络上被黑了一把。可随着他一个奖杯一个奖杯往家里捧，这点故事也被通稿叫成了敬业，说是积攒着，把所有能量全释放在戏里。

陈导跟柳长杳也不是第一次合作，早习惯了他这个作风，嗯了一声把刚才那一场戏全给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错漏的，又把今晚的戏粗略地讲了个大概，刚巧副手拿着有来电显示的手机过来，他远远认出是给爱人的备注，索性干脆起身让大家散了。

“长杳，”林涛跟在柳长杳身后，抓起他的发尾给他脖子里吹风，那里的湿热粘腻被驱散一些，柳长杳从鼻腔里嗯出声问怎么了，“今晚小少爷好像要过来。”

声音压得很低，周遭的人连听都听不见，柳长杳跟走在旁边的演员笑笑道别，继续往房车里走，“确定了？”

“确定了。”林涛松开他的头发，又把风扇举到他头顶上，吹散一点夏季的燥热。

说完顿一顿，匆匆瞄了眼柳长杳的脸色，瞧着不像要生气的样子，这才接了后边的话：“就是不清楚时间，那边不肯说。”

车里的助理在窗前站着，看柳长杳走过来提前打开车门。他走过一小段崎岖坎坷的石子路，脚底被硌得微微发疼，最后提着过长的青色长衫跨上台阶，留下半张淡漠的侧脸，“知道了。”

绸缎的裤子被拉扯着上拽，过于飘逸的布料随着他动作服帖在腿部肌肉上，显出一点转瞬即逝的、瘦削笔挺的弧度来。

夜戏难拍，一株百年的老树枝繁叶茂，挡了不少光，之前选景那会组里也是看上这里树多，古朴又幽寂，倒没料到这一遭。现有的打光灯不够用，陈导阴着脸让道具组现在去解决，可又舍不得今晚的戏份，考虑了一会儿仍是决定正常拍摄。

柳长杳站在一旁补着妆，见化妆师踮着脚实在不方便，就半蹲着让她化。小姑娘没见过这种姿态的影帝，慌慌张张要请人起来，还是柳长杳说不碍事，再不赶紧就要来不及了，才红着眼睛继续给他描眉画眼。

设备到场已经是九点后的事情了，柳长杳是这场戏的主角，从头到尾都得出镜，杨莉和几位戏排的前的都跟陈导打了招呼提前收工，只剩柳长杳和戏排的后的还呆在这。

有个只在最后一镜有句台词的小演员抱着手臂跟人抱怨，嗓子是压了的，但怨气太重，声不显得小，被因为正反打镜头解救得以喝口水喘气的柳长杳听见。

他怕脏了唇彩，含着吸管一点点慢慢咽，喉头小幅度滑动，往后头扫过一眼，轻飘飘的，眼瞳移到眼角处，迎着光，黑亮亮一颗，把人唬的噤了声。

拍的也算顺利，可等终于收了戏也已经近十二点。

柳长杳跟剧组的工作人员道了谢，去服装间换了衣服，把琐屑的事情做完，跟林涛一起步行回酒店。

几个助理被林涛先放了回去，现在只他们两个走着，路灯年老失修，昏暗的过分，和彻底报销之间仅有一线之差。

他们的影子时长时短，凝实又虚散，前后变换个不停，林涛便在它们最凝实的那一刻开了口：“小少爷来了，在你房里等着呢。”

柳长杳依旧淡淡的，那些光影打在他脸上，斑驳了清俊的五官，那些妆还没卸，眉毛长长一条，影子聚集在尾端，稍稍拉长了一些，凌厉又冷漠。

“行。”他揉揉眉心，用的是指节，力道大一些，留下两簇混沌的红，和粘稠的唇彩相得益彰，缓了一会儿又问：“他订了房没有？”

林涛皱着眉，没答话，从兜里拿出手机拨弄了一会儿。柳长杳也不催他，抬着头继续往前走，盯着那一轮总跟着他走的残缺的月亮，勉强认清了朦胧云雾的形状。

等又路过一条灯柱后才得到回答：“周和没说，只说小少爷还在等你。”

柳长杳点点头，收回注视着月亮的目光，照旧往前走，走这条熟悉的小路，在昏黑的灯下走向暂时的住所。可又有些不同，他抬脚、下落，地心的引力似乎减少了一些，小腿的酸胀不再那么肆意叫嚣。

“对了，周和说，小少爷没吃晚饭，现在有点饿了。”林涛按亮重新闪烁着消息提示灯的屏幕，一个字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