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2 / 2)
长情跪在魔殿的玉砖上,低眉顺眼地弹着琴。
她今日弹的是《凤求凰》,曲调颇为缠绵,尽显幽怨。
顾白衣听着琴音,望向摆在桌案上的那根素色发带。上面的针脚功夫十分精细,边缘还绣有千瓣梅纹。
她皱着眉,伸手挑起那根发带。先是面无表情地端详了一阵,随后又放下它,在掌中凝起一团魔焰,焚烧着那根绣了千瓣梅的发带。
魔焰沉沉,火舌卷过梅花瓣,一点点吞噬了素白的丝绢。
顾白衣的神情很平静,她看着那根带子化作灰烬,零落在桌案上,似乎马上就会被风吹散。
然而下一刻,她掌中的魔焰瞬间变成了清澈的白焰,那团快要飘散的灰烬,也紧紧簇在了一起。
灰烬紧抱成团,如同羽翼般伸展开,变成了一条洁白的发带。
千瓣梅栩栩如生,绣在边缘。
顾白衣捏着那条带子,在昏暗处笑了笑。
但很快她的笑便消失了。
因为她记起了这根带子的由来,再度想起姬容那天说出的话。
“我把顾白衣带到此处,无非是不想让梅里雪痛快地结束她。乱剑刺死她未免也太轻了,我要她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
师姐,你就这么恨我么。
顾白衣静静地看着那根发带,掌中再度燃起了一团火焰。
而在殿下弹琴的长情,偷瞄着顾白衣的动作,早已见怪不怪。
因为这已经是魔尊第八十六次烧这条带子了。
魔尊平时很喜欢烧东西,烧凤凰花,烧左护法寄来的书信、送给她的礼物,烧下属染血的手指、从凡人手上夺来的财物……
烧完这些东西后,魔尊只是微微地笑着,面上毫无惋惜之色。
也只有轮到这条带子被烧时,魔尊才会神色莫测地捻起那根带子看了又看。反反复复地烧,然后再反反复复地用术法还原。
长情心想,魔尊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呢。
然而那条发带才烧了一半,殿外便走进来了个人。
那人身上沾了血,脸上也有血,形容颇为狼狈,但他在顾白衣面前却丝毫不敢懈怠。
只见他跪地说道:“魔尊大人,属下前日在西山附近发现了一名剑修。那剑修似乎是走投无路了,身后还有追兵,这才会逃到西山。不过……属下看他的服饰,应当是万剑宗弟子。”
“哦?竟是万剑宗的人。“
顾白衣停下了动作,将烧了半截的发带放在桌子上,饶有兴味地问,“你可曾抓到他?”
魔宗弟子说道:“抓到了,现下就在殿外。”
“带上来看看。”
魔宗弟子应是,起身走出了殿门。
半晌,三名魔宗弟子押着个被锁灵链捆住的男子,进了大殿。
那男子红衣残破,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身上也满是污泥和鲜血。
魔宗弟子将他扔在大殿上,一柄折扇从男子袖间掉出,混着鲜血,砸在了玉砖上。
男子艰难地抬头,隔着层层帷幕,望向端坐于高座之上的人。
只一眼,男子本就不好的脸色,霎时变得更为惨白。随后他缓过神来,居然笑了笑,对顾白衣说:“顾师妹,没想到竟然是你,看来谢某与你缘分颇深呐……”
顾白衣看着趴在地上的谢白,并不作言语。
她只是噙着笑,一步步走下台阶。
脚步很慢、也十分轻缓,每一步却能清晰地回响在空荡的大殿中。
谢白仰起头,看着顾白衣走到自己面前。
女子身着玄衣,衣袍上绣了暗银色的云纹,看上去贵气又冰凉。
眉眼间满是凉薄,已不复从前的模样。
谢白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随后他看着顾白衣抬起脚,一脚踩下,碾碎了他的指骨。
惨叫声回荡在魔殿。
长情与魔宗弟子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觉得这简直是家常便饭。
居然只是几根手指罢了。
他们不禁感慨,今日的魔尊似乎格外仁慈啊。
谢白痛得浑身发抖,面容扭曲成一团,却还在哈哈大笑着:“顾师妹,你看你真是……真是好笑,踩碎你指骨的人是姬容,你为何不去奉还给她,却要将这笔账算在谢某头上……”
“你若非要把账算在谢某头上,就应该刺谢某一剑,而不是在这里折磨我。”
“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慢慢折磨你的好师姐,可好?”
闻言,顾白衣笑了笑。
她蹲下身,看着谢白的眼睛,轻声对他说:“我留你是因为你还有用,知道么?”
……
次日,万剑宗。
昨夜刚落了雨,碧雪峰的路还有些湿润。
梅鹤不在,于是宫羽早早地便站在山门口等候菩提门的人。
不多时,数顶帷轿从天上缓缓降落。
帷帘掀开,轿中走出几名披袈裟的僧人。
宫羽走近几步,笑道:“诸位远道而来,恕羽招待不周。”
为首的那名僧人身着大红袈裟,双手合十,回道:“宫施主不必客气,此番敝寺才是东道主。”
二人寒暄良久,才停下了言语。
宫羽含着笑,向山门口望去。只见那里多了一抹白影,来者步履从容,怀中还抱了只雪狐。
看身段和姿态,应当是姬容。
姬容昨晚睡得并不太好,一宿做了许多梦,故而今天起得有些晚,算是姗姗来迟了。
宫羽未曾计较这些,只是将她牵过来,向僧人介绍了良久。
姬容抱着狐狸,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听得脑壳痛。
她感觉自己宛如在吃酒席,被长辈拉着介绍给七大姑八大姨。
僧人望着姬容,微笑着点点头,瞎扯道:“贫僧看着施主的面相,似乎颇有几分佛缘。”
姬容:“……”
行吧,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也就在她吐槽之时,宫羽已着人为她备好了飞行的轿子。
那顶蓝帏绒的轿子立在山门口,看着颇为华丽。
姬容与宫羽作别过后,抱着小狐狸,掀开轿帘,坐了进去。
刚坐进去,一柄剑就贴上了她的脖颈。
她震惊了。
这是什么任务,一出门就有死亡风险?
姬容不由得垂首去看,却瞧见剑柄上刻满了熟悉的云纹。
她看着那道纹路,脑袋嗡地一下子就短路了。
这、他、妈。
方才姬容在震惊之下,下意识动了动身体。于是雪白的脖颈撞上剑身,划出了一道血痕。
此时此刻,顾白衣端坐在轿子中,将寒水剑架在姬容的脖颈上。她伸出手,修长的指抚过那道纤细脆弱的脖颈。
她舔了舔手指上的鲜血,微笑着对姬容说,“师姐,别动。”
“不然我怕我会失手杀了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学校在军训,最近好忙嘤嘤嘤(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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