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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饭、每一次闭眼,都变得更沉重更艰难。他一辈子没法忘记他。
“你为什么要写信?”方与宣的嗓音变得沙哑,他偏过头,侧脸贴在丛风的耳廓上,“你离家几个月,一个字也没寄给我,为什么偏偏要在最后留一封信。我恨死你了丛风,我宁可你什么也不告诉我。”
丛风第一次听到这样直接的剖白,前世今生加起来两辈子的第一次。可这第一次听得不是滋味,每个字里都是情与怨,拧成一片片尖锐的碎玻璃,和他的心脏攥在一起,刺得一阵阵发痛,可痛过之后又爽,是从未没体会过的痛快。
“……因为我那时候也什么都没有了。”丛风低低说着,把方与宣抱得更紧,“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没奢求真的还有下辈子。我很自私,所以想告诉你那枚平安符被我看到了。”
抱住的人有些发抖,皮肤仍然滚烫,丛风想起他还在发烧,便放轻了力气,支起身垂眼看他。
方与宣的目光更烫,那双眼红得吓人。
丛风看不下去,用宽厚的手掌盖住方与宣的眼睛,只露出一截瘦削的下巴和青筋突起的脖颈。
他低下头,把方与宣咬得发白的嘴唇从齿间吮出来,很轻地亲吻。
这个吻来得太迟了,他们该在现世重逢那天接吻,在回忆起过往的那刻接吻,在每次相处的动心时接吻,出差结束千里迢迢赶回来见面时也该接吻。
丛风感受到掌心下变得湿润,两道温热的泪痕被他拢住,湿漉漉地沾了满手。
“对不起。”丛风吻他的唇角。
对不起只有三个字,说给从前也说给现在,可方与宣又重重咬紧下唇,安静地流着眼泪,好半天后才说:“你滚开。”
丛风却不动:“我想你了。”
方与宣吸了吸鼻子,用力去拉扯丛风的手。
丛风野蛮得不像话,他将方与宣从地毯上拽起来,塞到自己怀里,垂下脑袋去亲他的耳朵、脖子、肩膀,全然没了那副冷峻持重的模样,又成了上辈子那个年轻气盛的安远侯世子。
怀里的人仍然在试图挣扎,可被抱得太紧,一丝空隙也挣不出来。
方与宣便也不动了,二人相拥在一起,沉默之间转过了数不清的岁月,从前那些激烈澎湃的尔虞我诈、阳奉阴违,早已沉淀成一抔灰,轻悠悠的感受不出重量,只衬得真情可贵。
阻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层几近透明的窗户纸,终于被极其暴力地砸破,飞起的玻璃碴扎得他们遍体鳞伤,好在痛感不持久,新鲜空气从破窗处灌入,只觉畅快淋漓。
他们都没想到最终会以这样不堪的方式摊牌,可仔细想想,又找不出比这更合适的场面了。
平时不揭穿,并非是彼此装得有多像,只是心照不宣地回避不谈而已。
能拖一天是一天,只要不认账,便能一直以原先的状态相处下去。毕竟往事太惨痛,他们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再见上辈子死去的爱人。
直至此刻,他们仍然想不出要如何面对彼此。
同在这一片小小的空间里,争吵时的怒气渐渐消退,便只剩下无措和惆怅。
方与宣最初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丛风死后,他就开始写信,打仗时家书抵万金,可阴阳相隔后,送信反倒变得方便,火一点、纸一烧,千言万语便都能托阴差送去地府了。
他写了很多字,如今想来,能当面问的其实也不多,真心想问的自己也并没写下来,沧海桑田,也就渐渐释怀了。
到头来,他居然不知道该和丛风说些什么。
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方与宣此时竟有几分历尽千帆的平静。他想了好半天,最后淡淡开口:“你去把胡子刮了,扎到我了。”
丛风说:“你给我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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