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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啧”了一声:“真他妈黑。你不是跟他走过一回吗,怎么走?”
她不耐长嘶了一口气:“我上哪知道。不是你跟线人接的头吗?”
“想办法。”雾刀道,“走不出去。你仔细想想他当时怎么走的。”
她懒得跟雾刀吵,心烦意乱地在一旁冰凉的石壁上摸了一把。
一摸,摸到了一条浅而细的、平直的凹痕。
位置并不高,她被雾刀抱在怀里,刚好摸到。
那是十二三岁的顾怀瑾,淘气顽皮,背着掌门爹爹偷跑下山,一下一下,凿刻出来的。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得依赖他。
她苦笑一瞬,“沿着这凹痕走,会走出去的。”
然后,头仰在雾刀肩上,晕了过去。
*
往后的日子,她一直在往生门内养伤。
天山上的任务,是她入往生门以来的第四个。按理来说,只要这个任务算她办成,她只消再出一个任务,便可以赎身。
然而,镇山玉牌虽然叫她拿到了手,该取的人命却没取成。
雾刀为此事与往生门拉扯许久,说是情报司办事不力,不能算在她头上。
他们教引,每月能拿的月银,与她的成败息息相关,在这件事上,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
求请求到最后,两人的月银往上提了一级,审录司那里,却只算她成了半个任务。
只要月银多了,她的任务究竟办没办成,雾刀毫不关心,感恩戴德地替她答应下了。
仅凭她一个人,她并不敢去审录司那里闹事,于是也没有办法,只得认下。
在她的寮舍中养伤,日子过得平凡又平常。人倘若习惯了一处地方,哪怕在别处待得再舒适,一回来,只消两天,便会觉得早已回来多时了,从前的那些事情,也就尽数忘掉。
落英缤纷的天山,和那花树底下饮酒下棋的顾怀瑾,她全当做了一个梦。
梦醒之后,前尘尽忘。
她又是往生门内攻无不克的南琼霜。
后来,隐约听说顾怀瑾经此一事,痛愧至极,无颜再担少掌门的担子,几度想要择贤让位。然而,或许是山上再无更贤者,众人左拦右劝,还是将他按回了原位。
再然后,又听说他恨她,恸绝恨极,恨到泣血怨咒、目眦欲裂。为了杀她,将整座天山挖空了掏翻了倒过来寻,还动用江湖人脉,天下通缉。
江湖上三百多家门派,全收到了他寄去的画像,闹得武林沸沸扬扬。一时口耳相传,她那个叠字的假名,成了能人异士口里津津乐道的轶闻。
甚至,雾刀不过出去买几屉包子,都听见那包子铺掌柜,煞有介事地同自己女儿道,“嗬!做女人,千万须得恭良为上,可不敢学那楚姓的妖女!”
雾刀听了,笑得合不拢嘴,眉飞色舞地回来跟她学。
她听了,觉得有趣,笑笑便罢。
或许,从前她也真的爱过,可是,日子太久,也就忘了。
她擅长失去,什么都放得下,什么都忘得掉。
后来,又听说他心疾发作,命不久矣,终于让出了少掌门之位,亲自下山寻她,发誓不寻到她,不肯罢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将她挫骨扬灰。
她听得更无波澜——她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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