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朕,要开始作弊了(1 / 2)
第108章 朕,要开始作弊了~
万岁山上。
田尔耕跟在一名小太监身后,亦步亦趋,行走小径上。
脚下的石阶坚实而冰冷,一步一步,仿佛踏在自己的心跳上。
陛下终于唤他觐见了。
——就在王体乾被允许每日入宫参与批阅奏摺以后。
然而这趟觐见究竟是福是祸?
田尔耕不敢猜,又忍不住要猜,然而越猜心里便越是没底。
毕竟新君登基以来,文官丶内官全都风风火火,唯有对他锦衣卫,却如同视若无睹一般,已是好几日未曾过问了。
没有价值的人,难道会有什麽好下场吗?
山上的枫叶已开始转红,星星点点,如血色浸染,在漫山的金黄与苍翠之间,显得格外触目。
风过林梢,带来一阵簌簌声响。
林间深处,偶有呦呦鹿鸣,清脆的鸟啼声不绝于耳,一派悠然自得的景象。
然而田尔耕却无心观赏此等美景,只是默默拾级而上。
终于,当他走出林间小径,视线豁然开朗的瞬间。
便见重阳亭中,一道挺拔的身影正凭栏而立,手中举着一个黄铜所制的单筒千里镜,眺望着远方。
那人身着明黄色的常服,身姿笔挺如松,正是当今天子,朱由检。
田尔耕不敢惊扰圣驾,悄无声息地走到凉亭外,躬身侍立。
过了片刻,朱由检才缓缓放下手中的千里镜,转过身来。
直到此刻,田尔耕才敢大礼参拜,额头触地,声音因紧张而微微有些发颤。
「臣,田尔耕,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朱由检淡淡点头。
「谢陛下。」
田尔耕站起身,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天颜。
朱由检没有多言,只是从身旁的石桌上拿起一张纸,递了过去。
「你先看看这个。」
田尔耕连忙躬身,双手接过。
纸上画着十个奇怪的图形,每个图形旁都标注着一个天干——甲丶乙丶丙丶丁丶戊丶己丶庚丶辛丶壬丶癸。
他心中正自困惑,朱由检又递过来一个册子。
「再看这个。」
田尔耕接过册子,翻开一看,只见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表格。
表格以四个天干为一组,对应着一个汉字。如「甲甲甲甲=天」,「甲甲甲乙=地」……以此类推,似乎无穷无尽。
他越看越是心惊,抬起头,试探着问道:「陛下,此物……似乎是军中旗语,但好像……更为繁复。」
「有点眼力。」朱由检点点头,将那具千里镜塞到他手中,「往南边看,找到永定门。」
田尔耕不敢怠慢,连忙学着皇帝的样子,将千里镜凑到眼前。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精神一振,他笨拙地调整着,在视野中搜寻着。
片刻之后,他迟疑道:「陛下,是否是……城门之上有一队人,正扶着一个奇怪的装置,其中一人,似乎也举着千里镜?」
「不错。」朱由检嘴角微扬,「高伴伴,发信号吧。田尔耕,你仔细看着对面的动作,记下他们发出的信号。」
站在一旁的高时明应了一声,走到亭边,拿起一面令旗,对着永定门的方向,以一种特定的节奏挥舞起来。
田尔耕心中一凛,他意识到,一场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考试」开始了。
他赶紧将视线重新投向千里镜。
他的右眼紧紧盯着远方城楼上那个奇特的装置,左眼则飞快地扫视着手中那张画着图形的纸,试图将那十个图形和天干牢牢刻在脑子里。
很快,永定门城楼上的装置开始动了。
几块木板在人的操控下,按照不同的组合翻动着。
「是……甲。」田尔耕看清了第一个信号,口中喃喃道。
他不敢有丝毫分心,全神贯注地盯着远方。
「甲……」
「甲……」
「甲……」
「丁……」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田尔耕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东西看起来简单,但要在一瞬间分辨出木板的组合,并对应上相应的「天干」,着实考验眼力和记心。
统共过了近一刻钟,城楼上的信号终于停了下来。
田尔耕长舒了一口气,却又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犹豫着开口:「陛下,似乎……结束了。」
「嗯,」朱由检递过那本密码册子,「你试着对照册子,翻译一下。」
「是。」
田尔耕接过册子,开始查找。第一个是「甲甲甲甲」,他很快找到了对应的字——「天」。
可当他试图回忆第二个组合时,脑中却一片混乱。
方才太过紧张,只顾着记下单个的信号,哪里还记得它们的顺序?
他勉力拼凑,却只得到一个莫名其妙的词语。
一瞬间,冷汗浸透了他的官服,他知道,自己搞砸了。
他捧着册子,站在那里,手脚冰凉,却又不敢出声求情。
朱由检看着他煞白的脸色,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开口道:「是什麽结果?」
田尔耕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回陛下,是……天大平整。」
「哈哈哈哈!」朱由检朗声大笑起来,「天大平整?倒也……不算错的离谱。」
他摆了摆手:「再试一次吧。高伴伴,你帮他记一下。」
高时明躬身应是,取来了纸笔。
又是一刻钟的煎熬。
这一次,有了高时明在旁记录,田尔耕只需专注地辨认信号即可。
当最后一个信号发出后,他整个人都长松了口气。
高时明将记录递了过来,田尔耕接过,与密码册一一比对。
这一次,他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合上册子,恭敬地呈给朱由检。
「陛下,这次是……天下太平。」
「嗯。」朱由检点点头,心中已然有数。
一个识字,但从未接触过这套体系的正常人,在两次之后,基本就能掌握。
看来,这套光学电报体系,在大明确实有它生根发芽的土壤。
(田尔耕靠恩荫为锦衣卫,却无法走进士登科路线,显然不算顶尖聪明,但也绝非蠢笨。)
「让永定门的人回来吧。」朱由检吩咐了一句,然后当先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田尔耕,你也坐。」
「臣不敢。」
「朕让你坐,你就坐。」
田尔耕不敢再推辞,小心翼翼地在石凳上坐了半个屁股。
朱由检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太监都退下,整个重阳亭,只剩下他丶田尔耕,以及垂手侍立的高时明。
气氛,在这一刻陡然凝重起来。
朱由检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却没有喝。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田尔耕身上,缓缓说出了一句话。
「田尔耕,朕对你……其实有些失望。」
完了!终究还是逃不过吗?!
田尔耕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刚刚放下的心瞬间被提到了九霄云外,他想也不想,立刻就要滑跪下去。
「臣罪该万死!」
「先别跪。」朱由检一摆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听朕说完。」
田尔耕僵在那里,跪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朱由检的声音不疾不徐。
「你最近选派锦衣卫缇骑,整顿内部之事,朕看在眼里,尚算得力。」
「但是,」他话锋一转,「谍报一事,实在令朕失望透顶。」
「朕本想令你主掌对外谍报,与王体乾一内一外,共为朕之耳目。然你呈上的那份方案,空洞无物,陈腐不堪,朕的想法,只能作罢。」
田尔耕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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