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老丈人考女婿(1 / 2)
第210章 老丈人考女婿
看到苏录还没开始,脑门子就先沁出了一层细密的白毛汗,贾知州不禁笑道:「弘之,当初上元节在大观台,你对着七家的家主也没带怕的,怎麽现在对着黄兵宪一个人就紧张了?」
「上元节射灯虎乃游戏耳,现在要考校的是正经学问,何况兵宪威重,小子畏之。」苏录便苦笑答道。
「哈哈哈。」两位大人和朱玠便大笑起来,老人家还是希望少年人能心存敬畏的。
「放心,老夫不是老虎,不吃人的。」黄兵宪风趣笑道。
「就是,弘之不要紧张。黄兵宪可是咱们治《礼》的大宗师啊,能得到他的指点,是你的福分。」朱玠也笑道。
「是。」苏录忙正襟危坐,恭声道:「请兵宪大人考校。」
「好。」黄珂呷一口香茗,微笑问道:「那就先从最简单的问起……《昏义》云『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为何定要经媒妁之言?」
「……」苏录额头的白毛汗变成了汗珠子,黄兵宪不会是知道点啥了吧?
朱二爷暗暗好笑,贾知州却大惑不解,这孩子上回不这样啊,今天到底紧张个啥啊?
好在合格的学霸,可以在任何状态下正确答题。满头大汗并没有影响苏录的表现,便听他沉声道:
「《曲礼》云『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坊记》亦有『男女无媒不交,无币不相见』之训。媒妁往来,可辨男女姓氏,以防血气乱;又可明两家门第丶德行,使婚配门当户对,『敬慎重正而后亲之』,免启争端。」
「答得很好嘛!」黄兵宪有些意外地赞道。《礼》的问题就是这样,知识点明确,但异常繁杂,出处众多。能准确地找到,并不多不少地回答出来便是本事。
转念一想他又不禁失笑,刚山兄的高足怎麽可能菜到抠脚呢?便又问道:「那为什麽不能私定终身呢?」
「……」便见苏录已经汗流浃背了,确定不是在点我?
「弘之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朱玠关切问道:「这汗越来越多了。」
「可能是穿得太厚,一夜入夏。」苏录忙讪笑道。
「你不舒服咱们就不考校了。」黄兵宪笑道:「本来就是闲来无事之举。」
「无妨,院试在盛夏,学生也不能因为太热就弃考。」苏录掏出帕子擦擦汗,便朗声答道:
「私定终身,实乃违礼悖制之举。《礼记内则》曰『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无媒无聘,则无名分,不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此为不孝。且婚姻系两姓之合,非个人私情,私定终身不合『礼达而分定』之道,损两家声誉,坏世道风化,故当严禁。」
「不错。」黄兵宪点点头,并没有什麽异常的反应,便接着问道:「《乡饮酒义》有『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之规,若席间有六旬耆老与五旬新贵,当以何者为尊?」
「此乃尊齿与尊爵之辨。」苏录这下知道是虚惊一场了,便放下心来,不疾不徐道:「《礼记》云『有虞氏贵德,夏后氏贵爵,殷人贵富,周人贵亲』,我朝承周礼,若于官府宴饮,当以爵为重,新贵居上;若于宗族乡党,则以齿为先,耆老为尊。如此方显『礼达而分定』。」
贾知州和朱二爷欣慰颔首,还好答题的时候不紧张,不然将来怎麽下考场?
「不错。」黄兵宪也赞许一声,继续上难度:「《觐礼》曰『天子当宁而立,诸公东面,诸侯西面』,若夷狄君长来朝,当如何站位?」
贾知州不禁替苏录捏了把汗,他虽然不治《礼》,但身为朝廷命官,处处离不开礼,却也不知这问题该如何作答。
苏录治礼不足半载,回答起这种问题来应该也很吃力吧。
他却是小瞧了苏录的学习强度,在刚山先生『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教学方针下,短短四个月时间,苏录已经把『三礼』的知识点粗学了一遍。
苏录略一寻思,便流利作答道:「夷狄君长来朝,依《周礼秋官大行人》,站位在诸侯之南丶面朝东,既体现『王者不治夷狄,来者不拒』,又遵循《王制》『内诸夏而外夷狄』的华夷之辨。」
「好,真不错!」黄珂面现赞赏之色,笑道:「这麽短的时间能学到《周礼》,属实不易。」
「因为刚山先生授课时三礼并进,融会贯通。」苏录忙谦虚道:「所以晚生才恰好知道一点《周礼》的知识。」
「嗯,刚山兄毕生精研三礼,才能这样从心所欲,以点带面啊。」黄珂笑道:「名师出高徒,此言不虚啊。」
接着黄兵宪又问了苏录几题,他都能流利作答,且准确无误,便满意地结束了考校道:「很好,弘之已经可以充生员了。」
「放在成化以前,就黄兵宪这一句话,你便可以进学当秀才了。」贾知州笑道。
「早年间,各地还举荐神童入京呢,通过皇上亲试者便可直接入翰林院读书。」黄珂也点头笑道:「当今次辅李茶陵公,还有大名鼎鼎的杨一清,那位倒霉的程敏政,都是自幼就进了翰林院学习。」
「可惜这些年越来越死板,别说举荐神童入翰林院了,甚至连入官学都得经过童试,说实话过犹不及丶有碍选才了。」
「老公祖说得是,对弘之这样有名气的俊才,就该特殊培养,助其早日成材!」朱玠便趁机给苏录说话道。
「当然,只要力所能及便责无旁贷。」贾知州点头笑笑,像是许下了某种承诺,又像是什麽也没答应。
但这不妨碍苏录赶忙起身,感谢老公祖的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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