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莫非我儿是天才?(2 / 2)
苏录摇摇头,一时看不出什麽名堂。
「这叫反切注音法。」苏有才便教授道:「就是将一个生字的读音切成两半,用两个常见字来为其注音。前一字与被切字的声同,后一字与被切字的韵和声调相同,拼合起来就是被切字的读音。」
说着他苦笑一声道:「这法子说起来简单,其实复杂得很。很多蒙童学了好多年还稀里糊涂,搞不清三十六声丶二百零六韵,该咋个切分,咋个组合……」
「比方说这个『天口切』,你知道合在一起怎麽念吗?」苏有才并不指望苏录能给出正确答案,不然还要他这老师干什麽?
他打算用一个月时间,让苏录基本掌握反切注音法。当然,这很难……
「钭,特偶钭。」却听苏录乾脆利索道。
「哈哈,不……」苏有才刚想下意识说『不对』,反应过来才硬生生打住道:「不错。小子挺能蒙啊,那你再蒙一蒙第二个。」
「郁,衣乌郁。」苏录恍然,原来这个天师画符一样的字,是『郁』的繁体字。后世人们还常用这个字,来展现简体字的优越性……
「有点意思,你再切切后两个。」苏有才的戏谑之色尽去。
「亓,七一亓。仉,之昂仉。笪,德阿笪。」苏录依然流利作答。
「你真的一下就会反切了?」苏有才的下巴,不知第几次掉在地上。他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苏录道:「莫非你娃儿真是个天才?」
「都是父亲教导有方。」苏录忙谦虚道。用汉语拼音取巧,也实在不值得骄傲。
「哈哈,莫非老子也是个天才?」苏有才闻言大喜,说着又垮下脸道:「可是族学里那帮小子,为啥咋教都不会呢?难道他们也藏拙了?」
「……」苏录没敢言语,生怕害族学中的堂兄弟们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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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百家姓》也没什麽好讲的了。眼见时间还早,苏有才索性连《千字文》一起教了。
他在『日月盈昃』的昃边上,标注了『杂色切』。在『辰宿列张』的宿上,标注了『息救切』。
「子恶昃,西柚宿。」苏录老脸一红。拢共八个字,一个不认识,一个弄错了,自己这水平还真是贻笑大方。
他便端正态度,依命接着念下去:「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结果一口气念到最后,只读错了『易輶攸畏,属耳垣墙』的輶……
苏有才整个人都麻了,有气无力道:「这个字音『油』。」
「父亲怎麽不用反切了?」苏录奇怪问道。
「你这个识字量还反个铲铲,切个锤子呦?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苏有才一阵没好气。教学生把自己给教自卑了,这他麽上哪说理去?
好在转念想到,这学生是自己的儿子,他又释然问道:「《千字文》是不是也不用讲了?」
「还是得劳烦父亲讲解。」苏录赶紧实事求是道:「《千字文》不像《三字经》那麽好懂,比方『易輶攸畏,属耳垣墙』这句,我就不知是啥意思。」
「好好。」苏有才高兴地连连点头,也不知道高兴个啥。便为儿子讲解道:「这两句话的意思是,换了轻便的车子要注意危险,说话要防止隔墙有耳……」
「原来『輶』是轻便的车子。」苏录恍然。
接下来的时间,苏有才依着他的请求,又讲解了诸如『凤鸣在竹,白驹食场。』『丙舍旁启,甲帐对楹。』『贻厥嘉猷,勉其祗植。』等诸多难句的意思。
等苏录再无问题,苏有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一眼窗外的圆月,已经悄悄移到了中天。
不知不觉深更半夜了……
「今晚就到这吧。」苏有才结束授课道:「明天还得继续下地呢。」
「是。」苏录虽然意犹未尽,也只能打住了。
「给你十天时间,背过《百家姓》和《千字文》。」苏有才又布置作业道:「有没有信心?」
「我试试看吧。」苏录谨慎道。
「赶紧睡觉。」苏有才揉了揉苏录的脑袋。「早起背书,效果最佳。」
「哎,我再看两眼就睡。」苏录应一声,屁股却没挪窝。
苏有才不再管他,起身往床上一躺,熟练地抱住自己的『竹夫人』,吟了一句『我无红袖堪娱夜,正要青奴一味凉。』
便会周公去了。
苏录却又往瓷碗里添了块松明,拿过苏有才的砚台,学着父亲的样子磨了墨,提起包了浆的毫管,抄写起刚学的课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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