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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鸢睡了很久,醒来时正好赶上医生委婉劝诫的尾巴。
他眯着眼,视线朦胧,只看见个挺拔高大的身形背对着自己,轻声与医生说些什么。
医生:“没什么事,只是血糖有点低。我看病人有点儿贫血,最好专门去医院查一查。”
那高大男人低低地应了声。
“这东西最好还是别用。玩出事的少,但确实也有。”
医生大抵以为玩具是郁朝云准备的,语气难免带上点责备。“郁朝云”没法解释,只能沉默着听训,将医生送走后,沉默地叹了口气。
顾鸢偷笑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疲懒着不愿意起来。明明已经没有不适之处了,语气却还是委屈巴巴的。
“我今天好狼狈,”他裹着毯子爬了起来,“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哄哄我吗?”
顾鸢寻常撒娇时,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可郁朝云这人却比他预料得还要冷血。
倒不是说对方无视他。听见顾鸢醒来后,那挺拔的身影立马靠了过来,关切地弯腰摸了一下顾鸢冷冰冰的脸颊。
老宅的灯总是很昏暗。两人靠近了,顾鸢的视线才勉强找见了焦点。男人的长相冷峻贵气——且与郁朝云有几分相似。
即使是顾鸢,也没预料到这种发展。
看顾自己且细细询问医生的,不是今日与他肌肤相亲的郁朝云。而是被顾鸢利用完后便弃之敝履,再也不曾联络过的前情人郁致。
在沈贺面前,顾鸢曾轻飘飘地给了对方一个炮友的名分。实际上,他与郁致的纠缠远比这要深刻许多。
往事纷扰,故人如旧。
顾鸢原本笑盈盈的美人面,此刻也渐渐冷淡起来。他并不总是对旧情人这样无情,只怪郁致自己不识趣,与顾鸢最不想见的人相熟,让他想起便心烦意乱。
“郁朝云呢?”
“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他托医生留下照看你。”
若不是屋内多着的这个人,顾鸢本应该与郁朝云这不解风情的傻子赌气的。可郁致离着他很近,便嗅见了对方身上那干净纯粹的木质香水气味。
——这是顾鸢亲自给对方挑的。以前他嫌弃郁致周身沾染的檀香沉闷无聊,没过几日就闻腻了。
那些原本褪色模糊的过往,在他脑海中重又清晰起来。
顾鸢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有许多轻浮调戏能不动声色地架开对方,也有很多刻薄话可以足足扎进郁致的心头。可在他开口之前,曾见过他最为狼藉失控模样的男人说话了。
“小鸢,你又要利用我?”
郁致凌厉的眉眼与侄子有几分相似,眸色如深黯潭水,曾把那皎皎月色支离破碎地浸没。
被顾鸢利用,他甘之如饴。
*
郁致和顾鸢的初见,与所有俗套的救赎文学别无二致。
对方来别墅捞人的时候,顾鸢甚至没有一件用以蔽体衣物,像个廉价□□一般被锁在床上。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
很奇妙,那时大抵是顾鸢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他得了病,却被家人抛弃。他卖了身,被少爷们当做玩物。他被退了学,作为主角的黄色小视频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每个人都觉着他是个无可救药的烂货。
人生的万般苦难都赶巧在了顾鸢的19岁,将他命运的麻绳压得离断。只需再加上一根轻若无物的茅草,就能崩断这根绳上的最后一缕纤维。
这个时候,有位他从不认识的陌生人要来救他。
顾鸢披着郁致的外套,缩在床上;无视那些忙忙碌碌要钳开他脚上铁链的人。
他此时很平静,崩溃的情绪早就从那千疮百孔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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