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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的,当陆文渊让他把脸转几个角度的时候,陆清远更加确信陈安楠就在旁边,尽管他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他们对彼此太过熟悉了,熟悉到习惯使然。

于是,陆清远把手机镜头拉进,让整张脸都清晰的出现在视频画面里,再假装若无其事的去忙其他事。

两项安静,只有电视机里主持人四平八稳的声音在说着,又是一年阖家团圆节……

2016年的春节,是陆清远在国外过得第二个春节,美国的华人街上很热闹,有中国的年味。

自打出国以后,陆文渊就不能那么平常的来看他了,陆清远也让父亲少跑,怕他身体吃不消。

陆文渊故意说,自己还是老了,这几年腰腿都不好,不像从前了。

其实这些年,陆文渊没少为这件事操心,他就是想不明白,多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就这样了,两边又都不肯说,光他一个人在中间着急了。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走之前,看到你们俩和好。”陆文渊在电话那头说。

陆清远沉默了会儿,说:“会的。”

斯坦福的学业很重,陆清远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去关注外面的事,他多半时间是在自习室里学习,后来经人引荐,他才去参加了国际公益性的法律援助组织。

快毕业的时候,教授问他要不要留在美国,他们这里对高端人才会重点培养,而且,这里的时薪要比国内高很多,无论是条件还是待遇都是顶级的。

陆清远拒绝了,毕业后,他回到北京,进了家很有名的律所,这里打的案子经常是省市级的案子,带他的老乔其实是区检察院的检察长辞职下来的。

十月份的时候,老乔说:“这边来了个南京的案子,是个支教猥亵案,案情难度不大,就是要出差,谁有时间?”

办公室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沉默的,每天上班就已经够累的了,犯不着为了件普通案子两地跑。

老乔又说:“哎哎,别都不说话啊,没人接的话,我就随便指派了啊。”

“我接。”沉默中,忽然有人出声。

2019年的秋天,陆清远回到南京。

雨终于停了。

深夜的大道上很安静,房间里暖气开得足,只有热风不停地从出风口里蕴出来,吹得人昏昏沉沉。

黑暗里,陆清远沉默着和陈安楠贴了贴额头,陈安楠像小动物似的用鼻尖顶顶他,碰碰他干燥的唇,无声的亲吻。

其实他们还有很多话没有来得及说,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的。

这个晚上,是陆清远七年来,睡得最沉地一个夜晚。

陈安楠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贴近的体温,熟悉的气味,无不慰藉着沉寂已久的心。

陈安楠被抱得太紧了,半夜好几次醒来,喊热,陆清远给他把被子掀开,只盖了个肚子,然后继续抱着睡,半点也不愿意松开。

两颗心脏平稳的跳动着,在七年后,隔着胸腔和血肉,重新靠近。

陈安楠是第二天被电话声吵醒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机在嗡嗡地震动,他闭着眼,手在床头上到处乱摸。

陆清远抱着他,皱了皱眉,没动。

陈安楠终于摸到电话,先是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一点四十八,来电显示季思明。

他刚准备滑开,手突然被按住了,陆清远从后面拿过他的手机,说:“不准接,今天哪也不准去。”

哥哥的声音很沙哑,磨在耳边,挠地心尖都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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