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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就盹了过去。
也不晓得睡了多久,突然传来动静,他猛地惊醒,腾地坐起来。
是院门被人推开。
吾掠站在门口,看到他,一副比蒋宜周更震惊的表情。
蒋宜周看看太阳投下的树影,瞪向吾掠,控诉:“你做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么?”
一连三问。
“你——”吾掠眼底深处闪动着异样的情绪,想说什么,半晌脸色才恢复如常,顺手把院门缓缓掩上,“我在舅舅家帮忙。”顿了顿,问:“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他一说,蒋宜周才感觉到胃中饥饿,掏出手机一看,都下午一点多了,哼哼道:“你不在,我哪儿有饭吃?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吾掠露出很不认同的眼神:“别胡说。”又说,“对不起,我没在祠堂外看到你的车,以为你……去镇上了。”
“哦,我把车停秋叔家了。”
想起自己一上午忙活的事,蒋宜周视线就忍不住黏在吾掠身上不放。
吾掠被他看得极不自在,侧身准备进去:“我去做饭。”
“站住。”
蒋宜周将人拉住,在吾掠想要抽手避开时,他加大力道,牢牢抓着不放。
吾掠局促地躲了躲,发现躲不开,硬着头皮问:“怎么了?”
确定他走不掉,蒋宜周微微挑眉,说:“你昨天只告诉了我生病的事,还没问过我是怎么想的呢。”
吾掠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被抓住的手,再次想挣开。
但蒋宜周抓得牢牢的,嘴上还咄咄逼问:“是不感兴趣?还是不想知道?”
确定除非动用蛮力否则挣脱不开之后,吾掠抬头,眼神无奈:“不是。”
“那就站在这儿听我说。”
蒋宜周清了清嗓子,拿出毕业论文答辩的架势,一本正经地开口。
“人生的大道理我不懂,也肯定说不过你。但我是学新闻的,多少学过一点东西。”
他回忆着提前准备好的说辞,竭力让自己表达得有理有据:“有社会学家认为,人们的日常生活是相互配合的戏剧演出,演出成不成功在于对个人信息的控制。要想成功,剧本的秘密就不能被观众知道。像你这样……像你,就好比一堵漏风的墙,被人看穿了百分之七八十的秘密,你的人生剧本显然不被大家认可,而你又活得太真实,没有给自己创造另一个角色。”
吾掠垂下眼睛,安静地听他说。
蒋宜周没有和人传达学术道理的经验,现在就像课堂上主动站起来发言的学渣,有点紧张,抿了抿唇,说:“观众们把你和别的类似的人,划到不正常的一边,给你们贴标签、划圈子……这样就能让你们丧失权力,让我们享受权力,合理化地歧视你们,巩固我们这些正常人的自我认同。”
吾掠亏就亏在,他的暴露很彻底,在学校大庭广众之下发病,在乡下有一个患疯病的母亲,以至于在周围人眼里,他天然就不正常。
在这方面,蒋宜周有过体会。尽管他读的是名校,自身条件也不错,华人和白人朋友都很多,但在美国那几年还是难免会遭遇陌生人毫无缘由的歧视。虽然恼火,但也没办法,毕竟黄种人是一目了然,无法掩藏的。
“虽然你没问,但怕你误会,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是怎么看待你的。从社会关系来看,我觉得你和那些被污名化的农民工、女秘书、留守儿童一样,被贴标签、被贬损、被审判,不是因为你们坏或者低劣,而是从源头上就存在二元对立。但脱离社会关系,回到社会表演的后台,回到家庭,在我眼里,你只是生了病,好好吃药好好恢复就好。”
这是蒋宜周人生第一次尝试讲大道理。说了这么长一段话,既有终于说完的成就感,又有好像没说好的担忧,不禁忐忑又期待地望向吾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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