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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晋江文学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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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问的是,要进入山谷的人有几个?”余赦反问。

“看来你都知道了。”轮回说,“我的确想知道你们的打算。”

“我们都会进去。”余赦说。

“你在冒险。”轮回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话想必我昨天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也知道进入山谷究竟有多么危险。即便如此,你们也依然要进入?”

余赦点点头。

“你不是炎疫病人,人生还有无限可能,为什么要进入山谷。”轮回抬眼,“你想要调查什么?极炎之神?”

轮回这般开门见山,余赦惊讶于他的坦诚。

“关于山谷的神话传说,一直流传在极炎之地的每一个角落,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理由驱使你走进那个山谷。”轮回说,“但是即便是极炎之神的信徒,对这个传说都不屑一顾,没想到你们竟然信以为真。”

“无风不起浪,不是吗?”余赦说。

“哈哈,用这个问题询问一个在沙漠中住了一辈子的老人,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轮回笑着说,“不过我的先祖和你抱着一样的想法,才会来到这里,才会进入山谷。”

“你已经看到后面的雪山了吧。”轮回说,“我曾曾曾祖母来到这里的时候,那座山上还没有雪,能看到的只有光秃秃的峭壁。”

“直到她从山谷中出来以后,夜晚的山上,才开始覆盖积雪。”轮回说,“后来山脚下的绿洲逐渐变成了水池,并且这片水池的温度会比其他地方更低。那座山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定和山谷有关系,我究其一生也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您曾曾曾祖母来到这里的时间,是——”

“至今也有五百年了。”轮回说。

又是五百年前。

能抵御高温的雪。

极炎之神。

这些线索在余赦脑海中游移,他似乎摸到了什么。

极寒之神似乎死于五百年前,而后祂的神力被封存起来。

其中的一部分,被极炎之地的人带到雪狱。

另一部分......

昨晚那座山上的神秘白雪,仿佛在昭示着一个答案。

“年轻人,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我曾曾曾祖母来到流动城的时候,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子。”轮回说,“一个村子才多少人,远远少于现在。”

“您的曾曾曾祖父,是最先患上炎疫的那批人?”余赦问。

“没错。”轮回说,“就在那一年,出现了炎疫。病人们依靠对热源的敏感,来到这个地方,然后在这里扎根。”

“您想知道的不仅是雪山的秘密,还有炎疫病的来源。”余赦以肯定的口吻说。

“你知道我这一生,送别过多少人?”轮回说,“一万零三百八十人。”

余赦蓦地抬头,下意识看向轮回的眼睛。

他原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哀伤的老人,然而轮回的眼中却无悲无喜,犹如一潭死水。

“生死在我眼中已经是家常便饭,我甚至没有办法体会到悲伤和忧虑。”轮回说,“包括我的父母离世,都没有对我造成影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另类的牢笼,囚禁着我。”

“我的所有欲望,便是探寻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轮回说。

“你想要和我们一起进入山谷?”余赦问。

“没错。”

“这里还需要你。”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轮回说,“你看,这次祭典没有我,依然能有条不紊地准备。”

“既然你想要进入山谷,又为什么要劝我们离开。”余赦说。

“毕竟你们和我不一样,没有经历过这么多死亡。”轮回说,“生命依然是你们最重要的瑰宝。”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余赦问。

“明天祭典以后。”轮回说,“我年纪大了走得慢,早点动身,免得拖延太多时间。”

“我会提前通知他们做好准备。”余赦点点头。

“在动身之前,好好享受祭典吧。”轮回眯着眼睛说,“这是你们的劳动成果。”

第二天,余赦从刺眼的日光中醒来,与此同时外面传来苍凉的号声。

他推开门,自己走到后面石桥处打了两盆水。

回来的时候,程晓华已经起床了。

余赦让他先把脸洗干净,自己也在另一个盆子里清洗起来。

此时的水还带着一点昨夜的清凉,两人梳洗完后,顿时精神抖擞,似乎连暑气都驱散了不少。

余赦回头看看床上的庭慕,对方依然保持着昨天的样子,趴在凉席上,像一个突兀的装饰品。

他心中不禁有些担心,已经整整一天,庭慕还没有变回来的迹象,也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问了系统,但是系统也一问三不知。他想找个机会回地下城,问问赛科利也好,或者直接去敲邪神的棺材也好。

但是现在周围都是眼睛,而且还有藏在背后的极炎之神,他不敢直接消失在房间里,暴露地下城的存在。

程晓华洗完脸后,余赦又拿出一些饼干,以及一瓶假装从背包里取出的牛奶给程晓华当早饭。

趁程晓华吃饭的时候,他又去打了一盆水,走到隔壁门口,敲了敲房门。

“番兰,你起来了吗?”

余赦敲了几下,里面都没有回应,甚至连肢体移动的动静都没有。

“番兰?”余赦皱着眉,又敲了敲。

番兰依旧没有应答。

等余赦敲第三轮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闷响。

余赦猛地推开门,却发现番兰躺在地上,捂着腰嗷嗷叫。

“你......这是怎么了?”余赦问。

“睡太死,刚听见你敲门,太激动直接掉下床了。”番兰的脸都快皱到一起。

“你先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饭。”余赦将水盆放在桌子上。

“余赦先生。”番兰用星星眼看着余赦,感动地从地上爬起来。

余赦走了出去,把门带上的时候,听见番兰在里面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的中暑还没好?”余赦想了想,打算等会儿再用治疗法术帮番兰看看。

过了一会儿,番兰出来了,吃掉早饭以后,余赦帮她治疗了一次。

他发现番兰看起来十分憔悴,脸色也有些苍白。

“番兰,你的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余赦问。

“没,没有哪里啊。”番兰不自在地捏捏鼻子,“可能是这里的风沙太大了,老是让我打喷嚏。”

炎城的风沙不也一样大吗。

余赦看着她,但是这句话没说出口。

一切妥当以后,他们离开了轮回的居所,往广场的方向走去。

这里和昨天一样,依然等着许多人。而且有了昨天的经验,奥日已经开始分配起任务了。

在快要接近的时候,番兰不好意思地躲到了余赦的身后,有意无意地让他的身体挡住自己的身影。

“不要掩耳盗铃了番兰小姐。”余赦无情地说,“你没有你想象中那样苗条。”

“余赦先生,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成熟的男人。”番兰恨恨地说。

&nbs p;“看来在你的印象中,说真话是幼稚的行为。”余赦说。

“......”

“出来吧,千日已经看到你了。”余赦微微侧头。

番兰这才慢慢从他身后挪出来。

余赦发现两人似乎谁也没看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尴尬。

“奥日,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什么?”余赦问。

“上午去裘花石那里帮忙,下午需要制作一些灯饰。”奥日说,“在流动城中,喜欢用烛灯来代表灵魂,所以我们需要准备的灯饰多得很呢。”

“既然这样,我先去准备灯饰吧。”番兰说。

她自然没办法和没事人一样踏入餐厅,毕竟她昨天还在那里说了那样过分的话。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奥日看了余赦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让旁边几个居民带着番兰离开了。

“她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吗。”千日说。

“千日小姐,她不是怪你。”余赦说,“她在自责而已。”

“我知道。”千日摇摇头,“作为她的朋友,她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

“我似乎没有担心的必要了?”余赦说。

“冷战而已,时间会带走一切。”千日说,“我们一直这样。”

“可是千日小姐,你的时间还剩多少呢?”一旁的奥日问道。

“等我进入山谷以后,炎疫就会离我而去。”千日说。

“你看上去很有信心,但是你的信心,更像是一层掩饰。”奥日说。

千日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

“我明白你在掩饰什么。”奥日继续说,“你的恐惧,已经根深蒂固。你甚至不敢去思考如果进入山谷以后什么都没有改变,你该怎么办。”

“我有考虑过......”千日说。

“结果呢?”奥日留下一句话后,便到旁边去安排其他居民。

千日勉强地抬起头,对余赦说:“余赦先生,如果山谷里什么都没有,可以请你带着番兰回到炎城吗?”

余赦垂眸:“我希望山谷里有我们各自需要的答案。”

千日闻言一愣,然后微微一笑:“希望如此。”

整个上午,余赦待在餐厅里,帮忙将魔怪肉切成各种形状。

千日则用她的元素亲和天赋,将那些还在蠕动的变异植物冻死,放到水沟中清洗。

中午,裘花石端出香气四溢的工作餐,味道闻起来甚至能和余赦在末世前吃过的一些餐馆有得一拼。

除此之外,裘花石还单独给余赦和程晓华准备了一顿只有响豆的午餐。

为了不显得特立独行,余赦当着他们的面把响豆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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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裘花石把他们这些料理外行赶了出去,奥日便带着他们去了做灯饰的地方。

在靠近城门的位置,有一连排房子。屋檐都长长地支出来,靠门前几米处的柱子支撑。

这一排都是这样修建的,以至于形成了一条长廊。

许多人坐在阴影下,几人一只装了白色油蜡的桶,正用各种模具在里面挖挖舀舀。

余赦他们大老远就看到了番兰,她和周围其他炎疫病人的肤色不同,显得十分明显。

但是似乎是接触久了,番兰混在其他人中,看上去也没有之前那样突兀。

余赦几人走过去以后,番兰往旁边挪动了一个位置,将空地让给他们。

她依然没有和千日说话,千日也没主动说什么。

余赦没想着当一个专业调解员,于是拿起一个编成人形的藤条筐,将一坨油蜡放了进去。

这种机械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太阳正在缓慢地钻进金黄色的细沙中,屋檐投下的阴影开始和外界融为一体。

一群人从远处走来,开始将他们加工好的灯饰收起来。

一时间人群热闹不已,大家兴奋地议论着等会儿将要进行的祭典。

奥日带着千日先一步离开,去进行整个祭典前最后调度。

番兰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有些失落。

过了一阵,整个流动城中,挂满了如同繁星一样的灯火。

这种用来制作灯蜡的魔怪油脂融点很高,以至于在这样的高温下,能一直保持着固体。

但是它带来的明度,也不如正常的蜡烛。

光线十分黯淡,再加上外面套着的藤条筐,更是让这些灯火显得朦胧。

但是当它们同时亮起的时候,余赦不禁想起了第七域的星空。

那些停歇在远处的星星,就和这些烛火一样,遥远而神秘。

广场处是流动城中最明亮的地方,除了这些灯笼以外,还燃烧着巨大的篝火。

流动城的所有居民都聚集在这里,他们三五成群坐在石头做的桌子前,或者有些直接席地而坐。

不时有人端着香气四溢的食物走来走去,把这些食物放在他们每个人面前。

旁边还有一个专门供应hasong的小摊位,已经排满了勾肩搭背的人。

在火光和烛光的照耀下,这些炎疫病人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润。似乎在这一刻,连病情都有所减轻。

“来这边。”奥日站起来朝他们招了招手。

余赦看过去,那边坐着千日、盛嘉德以及他的三个朋友,旁边还剩了几个空位。位置离篝火有些远,不用感受那滚烫的温度。最关键的是,他们不用坐在地上。

余赦看了一眼番兰,后者对他点点头:“我们过去吧余赦先生。”

他们走过去,盛嘉德四人和余赦打了个招呼,但是轮到番兰时,都不约而同地转过了目光。

番兰状似不以为意,但是在坐下的瞬间,就抓住了放在她面前的hasong杯子。

余赦发现她握着杯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正在这时,广场上响起了悠远的号声。

余赦听出这种乐器发出的就是每天早上起床时听见的那种声音。

只不过现在这些号声组合在一起,开始此起彼伏地合奏起一首旋律凄凉的歌。

居民们停下吃肉喝酒的动作,跟着号声唱起了歌。

“流浪之人在沙漠舞蹈,

叹息晨光中的生,

咏叹暮霭里的死,

永不停歇的欢迎之曲,

无尽轮回的祭奠之歌,

何处是宁静之海,

将恐惧存放,

让恐惧安眠。”

人们的歌声像海鲸鸣叫,徘徊在月下的银色细沙之上,起伏的沙丘如同波光粼粼的海面,在夜风中浅浅移动。

奥日用手撑着下巴,嘴里跟着大家轻轻哼唱着。过了一会儿,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竖笛,加入了周围的号声。

曲调顿时变得欢乐起来,不少人受到鼓动,有人开始打击石桌和地面,添加了不少意料之外的节拍。

也有人走到篝火前跳起舞来,并且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就连盛嘉德四人也勾肩搭背地走到了中心,开始闹腾地狂欢起来。

跃动的火焰倒映在每个人的眼眸中,质朴的快乐也像这些倒映,传递到每个人身上。

在这样的氛围中,番兰突然说:“对不起千日。”

千日回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跳舞吗?”

番兰朝她伸出手,两人手牵手走到了篝火前。

此时奥日停止了吹奏,然而人群已经兴奋起来,不会因为他的退出而败兴。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情的女人啊,也没说邀请我去跳一支舞,这说不定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支了呀。”

余赦看向他:“比起她们,你更希望自己的舞伴是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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