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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得掉牙,这批倒是难得,带些回去尝尝吧。”
崔述接下,一如往常说好,只是接了一句:“我明日便不过来了。往后还按旧制,三日一讲。”想了想,又说,“这些时日准备吃食,有劳费心,往后不必再做了,好生顾惜身子,若有闲暇,还是当多加休息。”
周缨点头,没有说话。
明明不是久别,她却感觉胸腔中有满腹怆然欲要夺路而出,尔后才慢慢咂摸出来,这便是一朝憾生的滋味。
如此猝不及防,却又叫人无师自通轻易辨得。
眼前云雾倏然消散,得见己心。
云雾那端,好端端地站着一个他,儒雅温和,却孤寂萧索。
于是万语千言在心,出口的却只有一句:“凡事小心,勿成靶子。”
竟似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样的。
崔述眉心微微蹙起,想说句什么,到底咽回喉间,只笑着说:“我会的,放心。”说完不忘提起那篮脆李,慢慢往外走去。
颀长的身形出了殿外,被宫灯映出长长一道影,逶迤拖在地上。
他走得慢,瞧背影,似乎走着走着,竟然罔顾仪态,尝了一口那清甜爽口的鲜李。
周缨立在阶前,沉沉地望着,直到那身影过了永遇门,越宫墙,走出了这方她等闲离不得的天地,才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清露凝身,她忽地觉得,夜来天仍寒。
崔述归户部第一日,做了两件事。
其一,召旧日僚属将他去职这几月间,新任尚书所行新策之效梳理出来,逐条细报,与他素日所收集的情报作对比,一来判断新策推行效用,二来亦比对自个儿的情报网何处仍有疏漏。
其二,再上一疏,名为《请行清田稽户令疏》。
一援引太祖朝荒年绍原县百姓愤杀县官免死案,请君上行特赦,改判杀税官案主犯为流三千里,其余从犯各减一等发落,继而开仓放粮,以接青黄,既示律法威严不容相犯,亦彰显天恩浩荡以平民愤,解眼下民愤愈演愈烈的燃眉之急。
二请行改革田赋制度,从根源上化解此类矛盾。重新丈量天下田亩,按土地质量分等收税,以五年为期,定期重新复核土地质量、水土流失、淹没与否,再定后五年赋税比例。并在全国全面稽查户籍重新录册,以避有免税之权的豪强富户隐匿普通百姓,大肆逃避纳税。
齐应显然对这处理方法甚是满意。人于前日下晌才接到诏令,奏疏翌日近午时方上,得到批复令颁准全国照行时,金乌尚未西坠,明光殿的滴漏才刚过酉时。
诏令明文,令崔述全权主持改赋事宜,凡政令出,各路州县莫不遵从。甚有若出使地方遇紧急事宜,全权处置,如君亲临的旨意。
年轻帝王暗藏在病弱之躯后的杀伐果绝,终于在此时渐渐浮出了水面。
建朝迄今已逾百六十年,皇亲显贵经年累月苦心盘剥,逐渐通过放贷、侵夺、趁灾逼田等方式,将贫民小户之田地占为己有,以至田连阡陌,又兼有优免特权在身,致朝廷年失税赋数百万。
由是朝廷岁赋日减,不得不加征赋税,摊派到小农身上,又成了砸锅卖铁也填不满的无底洞。
故而为避日益繁重的田赋,尚有土地的小民自愿投献权门,将土地籍靠士绅,宁愿沦为佃农以避徭役,由是国库岁入愈减,再行加征,故而小民苦不堪言,而富户权贵坐享民脂民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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