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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出平山县,一路往北疾行。
从未走过这么远的官道,马车行得快,周缨被颠得难受,脏腑间一股酸气直冲脑门,只得长时间靠坐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偶尔往窗外扫上一眼,眼神亦涣散得厉害。
崔述面前的小几上垒了半尺高的卷牍,因不怕周缨泄密,倒并不避忌她,专心致志地翻阅着,只时不时地抬眸,瞥一眼已僵成石像的周缨。
再次感知到这视线时,周缨突然回视过来,同他道:“我要没猜错的话,你身上应当有要事,骑马要快得多,你先走吧。若当真放不下心,束关留下送我也是一样的。”
崔述将手中书册搁下,认真地注视着她,道:“此话不必再提。”
他一反常态的坚决,一如当日洞穴之中坚持要让束关送她。
周缨一时无言,默默垂下眼,果真不提此话了。
一杯溢着清香的桔梗茶被递至小几边缘,崔述言谈温和:“自离开平山县,你便拘谨得厉害。路上和家里不同,一切从简,诸多不便,难免照顾不周,有什么你便直说。”
周缨扣在包袱上的手一松,泛白的指甲重新有了血色。
崔述重新埋首书册,周缨喝完那杯热茶,脏腑中的浊气逐渐散去,精神好了些,侧着头看向往后倒退的景色。
“第一次出远门,难免会有怯意。”崔述淡看她一眼,竟同她说起闲话,“我头回离开家里,就是带着他们两个,去一个荒凉偏僻之地。”
“你那时怕吗?”周缨转过头来看他。
崔述摇头:“是我自己选的路。即便前路是平生未见之险途,也不值得惧。”
周缨“哦”了一声,又转回头去,不再出声,只是手还是扣在那包袱上。
毕竟才十五岁,崔述目光落在她发白的指甲上,洞穿了她的心事,劝道:“不是你的错,没必要都怪罪在自己身上。时日长了,秤砣虽小,也能压死人。人生百年,立身处世,首戒自苦,这是你必须学会的功课。”
“我没有。”周缨似被人戳破私隐的孩童,脱口反驳,却又在马蹄激起的黄色尘雾中失了神,语气低落,“我明明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却没有提防。”
“你只是没想到,人性之恶会到如此地步。”崔述目光落在窗棂上,语气温和地宽慰她,“不论你母亲是何身份,他们总归是你血缘上的亲人,常人都难以预料到他们竟能坏到杀人越货的地步,你自然也不会生出如此防备之心,这怪不得你。”
“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否则当日在狱中,不会劝我付出些代价以了结此事。”
崔述颔首:“此类案件并不鲜见,我亦经手过几起,先前在你家中时,已有所猜测。”
周缨定睛打量了他一眼,终是没说什么,复又垂眸,取出怀中藏着的榉木盒子,拿在手中端详。
上头挂着一把生了锈的小锁,惊起叮叮声响,一看便知是上了些年头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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