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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秀默默听着,他生在江左,不能完全共情百姓对故国的神往,只是安静地倾听着。
在朴实的话语中,中原故国的气息扑面而来,有楼台秀境,气象恢宏,更多的是田垄阡陌,大河滔滔,春来稻穗在风中招展,小虫伏在新叶上,轻轻一弹,它便会飞走。
中原多雨露,雨滴落下来,多少楼台浸在烟雨中。
隔雾望去,楼台水榭,草木岑蔚,渐渐隐没在滂沱云翳后。
登上逃离故国的船,回首眺望,此生最后一眼,此后再无相见之日。
赢秀不爱哭,对他来说眼泪是无用的东西,惟有刀剑才是有用的。
只要剑出得够快,便可以斩断一切烦恼忧愁。
这么多人,这么多愁,实非一人之恨,一国之恨也。
少年刺客抬起头,将眼泪顺着眉骨往上擦。
他告别涧下坊的百姓,坐上马车,往客舍的方向走。
马车走后不久,一对母女出现在涧下坊中,左右张望,试图寻找什么人。
路过的百姓告诉她:“你来迟了,恩公已经走了。”
赢秀准备出发了,碍于琅琊王氏几番催促,他不得不尽快动身。
沅水涛涛,浪花穿过船只两侧,脚下的大舶如同一柄剑,劈开万顷碧波,向群山去。
赢秀立在船头,任由江风拂面,心道,当年长江的江风,和如今沅水的江风有何异同?
少年罕见得眉眼萧肃,一派庄重,仿佛在思考什么费解之事。
浩荡长风吹拂他的衣袂,金光逶迤,如同一匹柔软流光,又似两翼,随时会凌云远去。
门客缓缓走到他身后,垂眸注视赢秀,思索赢秀身上的变化从何而来,并不难猜。
“赢秀。”门客唤了他两次。
赢秀终于回过神来,抬头看向谢舟,眼神疑惑,“谢舟?”
“你在想什么?”谢舟眼眸里强势与温煦并存,透着隐隐的压迫感,语气依旧和缓,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
赢秀转头看向前方,他已经习惯了谢舟身上隐约透出的危险感,左右谢舟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我在想,长江那头是什么。”
那头?
谢舟很快明白他在说什么,他说的是中原,“你想去么?”
赢秀想去,他会带他去的。
赢秀摇了摇头,说这些还是太过沉重,他不想让谢舟因此伤怀,还不如什么也别说。
有贯穿四洲的大运河在,建康很快就到了。
南朝京师,六朝古都,巍然矗立在眼前,此地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举目望去,放眼皆是玉楼金阙,雨栋风帘。
霜天里,重楼飞阁,无边风流。
赢秀从马车里探出头,愣愣地望着眼前的景象,惊得张大了口。
那些美丽的,恢宏的庞然建筑,充满威压地屹立在京畿上,与天齐平,凡人在脚下穿梭。
憋了半天,十七岁的少年只说出一句话:“建康好大呀。”
大到他的眼睛都装不下了。
谢舟低低笑了一下,带他来到一处私邸,此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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