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1 / 2)
第189章
这边海鲜很便宜。
外地的虾蟹得六七毛钱一斤,还很少供应,但胶州靠海吃海,海鲜最多,老乡招待他们端出来一大盆蒸好的虾爬子和蟹,不住地让他们多吃,这在当地才一毛钱一斤。
新鲜的虾蟹不加调味便够鲜的,尤其是虾肉,又嫩又脆,空口吃都好吃。
老乡有几个儿女,他跟着大儿子住,家里还有四五个孙子孙女。
孩子们大的十几岁,小的还没到闻慈腰高,坐在炕边上,抱着半张结实的玉米面煎饼奋力撕咬,闻慈看她的样子觉得可爱,笑问:“你不吃吗?”
小丫头摇头。
她妈妈笑道:“俺们打渔别的不多,就这些鲜味多,这几个孩子总吃都吃腻了。”
闻慈剥着一只虾的硬壳,好奇地问:“那这些海鲜怎么卖出去呢?是供销站收吗?”
“收,供销站收,但收得不多,”她妈妈解释道:“俺们都是卖给渔站的。”
闻慈觉得这地方的虾蟹不比一些后世的沿海旅游圣地差。
陈元年教授温和地问着老乡当地的情况,他们对本地人好奇,本地人对他们也是,知道他们是首都美院的老师学生,几个孩子眼睛都瞪大了。
他们不知道首都美院是什么,但知道大学是什么。
村里之前也是有知青的,这两年都抢破了头的要考大学,但大学好像特别难考,就有一个考上了大学的,还有他们本地的哥哥姐姐,现在也都抢着读书了。
谁都知道,读书改变命运,结果这七八个人全是大学生?
哦不不,他们说自己是研究生,那比大学还难考了!
身旁的小丫头惊得张大嘴巴,煎饼都不咬了,闻慈笑问:“你多大啦?”
她口齿伶俐,“六岁。”
“那应该快念书了吧?”闻慈看老乡家里房子还不错,屋里暖瓶木箱什么都有,应该不是那种供不起孩子上学的家庭,而且这边应该比较重视教育?
果然,她妈妈说道:“今年秋天就上学了,也不知道成绩到时候能咋样。”
小丫头灵极了,立刻说:“肯定比俺哥考得好!”
旁边看着比她大两岁的小男孩顿时不高兴了,“俺数学考九十分呢!”
闻慈笑起来,等吃完饭,去院子洗手的时候看到小丫头趴在门边,有点怯生生地看着她,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于是她招招手,“过来。”
小丫头犹犹豫豫地过来了,“姐姐。”
“诶,”闻慈掏出手帕擦干手指,摸摸口袋,她出门没带多少东西,就有两颗巧克力,闲来无聊能吃的,此时都摸出来递到小女孩面前,“送给你吃。”
小丫头想拿又不敢,抿着嘴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闪着光。
“是我主动要给你的,”闻慈笑道,拉过来小女孩的手,把巧克力放上去。
两颗被金纸包裹的东西圆溜溜的,像颗弹珠,但比弹珠大好多,小丫头
她走到炕边(),箏箏?虎?掄襛佥豔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两人迷迷糊糊睁眼。
“我起晚了?”袁韶用气声低呼。
“没,还没日出呢,”闻慈同样用齐声说,在人家家借住,她们也没带睡衣,只是脱了外衣外裤而已,眼下在秋裤内衫外重新套上衣服,便一齐悄悄地出了屋。
院子里有水井,夜里的水凉得刺骨,一泼上脸,整个人都冻清醒了。
没带牙刷,只能用力漱漱口,闻慈刚把水吐出去,就听到木门“嘎吱”一声打开的声音,扭头一看,是丞闻他们起来了,一个个头发凌乱——除了没头发的乌海青。
“你们起得真早,”丞闻咕哝着,也过来打水洗脸。
闻慈把画袋也拎出来了,搬着可折叠的木头凳子,开始梭巡写生的好位置。
他们没在院子里,而是出了院门找地方,这时候的村子里万籁俱静,只有细微的狗叫声,青黑的天色慢慢变亮,变成鸭蛋壳一样的青白,又如同海蟹光洁的壳。
坐了许久,乌海青忽然感慨,“真静啊。”
丞闻醒来时困,但这会儿反倒无比精神,一边眺望天际一边回:“怎么没有鸡叫声?”
“鸡不是天亮才叫的吗?”袁韶反驳。
说了几句话,天色忽然一亮,一个光源从海那头浮现,晕染出了淡金的边界。
太阳升起来了。
太阳实在是一个变化莫测的自然奇迹,它可以光华万丈,可以晦暗浅淡,也可以像此时一样,像一团火焰在海岸线上开始燃烧,夸父逐日,一定逐的是这样的日。
金色的火球将涟漪映成了灼灼的金色,波涛柔润如脂,仿佛一卷被风鼓动的碎金丝绸。
人用“渭流涨腻弃脂水也”形容西湖,但闻慈觉得,形容日出下的金海也很贴切。
太阳慢慢地越升越高,和画布上金红的颜料重叠。
待它周边灼人的赤红渐渐褪去,就像刚染出来的明艳新绸过水后褪色一样,蔚蓝的天空显现出来,明净,清澈,像一汪天上的湖。
鸡叫,犬吠,这个小村庄被日出唤醒了。
出来喂鸡的嫂子一出来,见到院门大敞着,前面错落地坐了好些人,一人对着一块彩色的板子,吓了一跳,怪不得醒来人不见了,这是不睡觉出来画画吗?
醒得太早,但居然不觉得困,等画完这幅,丞闻还不舍得走。
“我要在这个位置留下标记,晚上再来画日落,”他说着,搬过来一块小石头,压在自己画架刚才摆的位置上,他看着自己画布上的风景,满意得不得了。
大家一齐回来,吃早饭。
早饭就是白粥煎饼,就着腌好的辣椒和黄瓜条,大家匆匆吃完,便又抓紧时间出门写生,教授昨晚上说了,等明早他们就离开这儿,继续去看其他地方。
专注的时间过得格外快,感觉没待多会儿,就是要走的时候了。
山地、海洋、建筑、人文……短短的一个半月,闻慈本觉得该是相当长甚至有
() !”她笑盈盈说。
她说话的功夫,徐截云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动作自然而然,一看就是常做的,等两人走的时候,闻慈就顺手挽上他的手臂,仰头说着什么,笑盈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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