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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方谕了。他转头,连滚带爬地冲进屋子里,还被门槛绊了一跤。
众人一脸懵逼,连抽泣着的方真圆都抬起头,一脸莫名地看着他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撞开厕所门,冲进去,反锁上门。
厕所里的照明、换风,甚至气暖都被一起打开。
陈舷呕地吐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一群人:“……”
几人不语,只是看向方谕。
方谕站在电梯门后,无言半晌,笑出了声来。
看一眼就吐是吧。
*
厕所的换风声呜呜地响,陈舷吐得马桶里都是血。
胃越吐越疼,好像在身体里蜷缩着拧起来了。陈舷捂着肚子,疼得弓起后背,呕得昏天黑地,浑身发抖,耳边都开始嗡嗡作响。
好不容易吐干净了些,他呼哧带喘地喘起了粗气。陈舷扶着脑门,扒在马桶边上缓了几口气的空儿,耳鸣也淡去些许。
他听见外头传来声音。
厕所离客厅不远,他听见方真圆家那边的人招呼着:“小鱼,快进来,你妈都哭好久了。”
陈舷咳嗽几声,自己揉揉肚子,偏头望望门外,额角边上又淌下几滴痛出来的冷汗。
外头一阵鞋踩地的脚步声,是方谕进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方真圆吸着气抹着眼泪,声音还带着些哭腔,听得出来是在强装精神。
“正好在礼海办个人展。”
方谕声音发冷,听着跟他妈有点疏离,不知道是不是陈舷的错觉。
“好巧不巧,我就在国内,过来的就快。”方谕说,“回来得早,你不欢迎?”
“怎么会呢,你瞎说什么,你可是我儿子。”方真圆忙说,“回国来了也不和你妈说一声,吓了我一跳。”
“有人比你吓得更厉害。”方谕说。
陈舷:“……”
他听出方谕这句话是在说给他听了。
真阴阳怪气……也好,阴阳怪气总比上来破口大骂好。
陈舷用力咳了几下,清掉喉咙里的不适,坐直起身。望着满马桶的血,他无奈苦笑几声,摁着马桶边上,他借着力,站起身来,又摁下冲水,把血水都冲走。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洗手台前,望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真是跟个皮包骨头一样的脸,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浓得像糊了两团墨上去,嘴边都是血,干巴巴的,像个穿了人皮的骷髅。
陈舷越看自己越觉得丑,再想想外面的方谕,顿时又笑起来。
陈舷摘下眼镜,扑了两下水在脸上,又洗了洗嘴漱了漱口,才戴好眼镜,关上照明换风气暖,打开门。
方谕正站在客厅的窗户边上,背对着他,俯瞰下面的景色。
屋子里暖气足,他脱了身上的黑色长风衣,穿着件暖灰色的毛衣,脖子上挂了两三圈银项链。
听到开门声,他回头,一双凤眼冷漠地瞥了他一下,又收了回去。
陈舷心里晃了一下。
僵了一会儿,陈舷一偏头,才看见原本站在屋外和卧室里的一群亲戚都凑近进来,一双双眼睛都在他和方谕身上滴溜溜地转。
陈舷关上厕所门,把身上的黑大衣紧了几下,转身往外走。
刚走没两步,方真圆就叫住他:“陈舷。”
陈舷脚步一顿。
心里过了一阵对她的骂声,陈舷笑着抬起头:“什么?”
“你叫殡仪馆了吗?”方真圆问,“你说你会管你……会管老陈的,是吧?”
“啊,当然管,当然管。还没找,我一会儿下去就打电话找人。”
“你瞧,”方真圆回头说,“陈舷会管的,你就不用操心了,等着他操持就行。”
方谕目光意味深长地望了他几眼。
……敢情是让他说给她儿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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