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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暗空保护区(二十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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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核心,”他喑哑地说,跪坐在血泊和火海当中,高高地举起他发誓要用来制裁安格拉的武器,“我看到了。”

恶魔亲王的胸膛已然破碎不堪,一颗闪烁着火彩的、扭曲缠绕的心脏,正在其中徒劳无用地挣扎,它想跑,但是周围胡乱倒插,充满棘刺的胸骨困住了它。

“不……不!”安格拉竭力从灌满咽喉的脓血中,吐出哀求的字眼,“求你,你仔细想一想,我们才是一路的,我们才是立场相同的!你为什么能被轻易带到我这里……就是那些叛徒故意玩忽职守,想让我们斗得两败俱伤……求你好好想想……”

余梦洲满脸的血痕,额上的汗水,就像冲开了面具的泪,滑落脸颊,坠于地面。

“是时候……结束了。”他嘶哑不已,疲惫难耐地喃喃,“这一下……替法尔刻,还给你。”

安格拉瞳孔巨震,声嘶力竭地尖叫:“不、不可能!我不会死在一个人类手上……这不可能!”

临死前的反抗,令遍体鳞伤的亲王陡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大恶魔用力撞开余梦洲,填满血污的剪蹄钳“铛啷”坠地,自人类手上滑脱。

余梦洲喘着气,由于失血过多,他此刻眼前昏花、思维凝滞,难以掌控身体的平衡。他艰难地爬起来,拾起剪蹄钳,蹒跚趔趄地走向拼命往前爬行的安格拉。

“就像你说的……”他踩住安格拉的断尾,“这就是命运。你有多么得意地向我炫耀,魔马注定无法摆脱你,那么,我也怀着同样的得意的注定,势必要杀了你。”

他再一次半跪于染血的地面,举起剪蹄钳,在篡位的亲王上方,投下令他绝望的阴影。

“不、不!”安格拉&#30340...

;声音疾速变幻,他用令人心碎的软弱和呜咽,对余梦洲道:“求、求你,不要伤、伤害我……”

余梦洲的动作刹那一停。

……这是灾变的声音。

而他眼前,同时出现了逼真的幻象——灾变浑身淌血,瘫倒在他面前,对马匹来说至关重要的腿骨断了,它眼中流着眼泪,哀求他不要伤害自己……

“好疼,我真的好疼啊……”幻象又紧接着变成了军锋,它不再是那个充满活力,傻呵呵的乐天派了,魔马躺在血泊中,眼中充斥着恐惧与怯懦,令余梦洲恨不得大哭一场的恐惧与怯懦,不住地咳血,“救救我,救救我……”

“我相信你,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我要死了……你想杀了我吗?”

“你打我,我痛得受不了了……”

“求求你……真的求求你!”

马群的求饶不绝于耳,余梦洲的手臂在颤抖,眼睫亦在颤抖,倘若擦去脸上覆盖的血痕,旁观者便能看到,他的面孔雪白如纸,嘴唇则泛出不祥的乌紫。

他的大脑因失血缺氧而发晕了,神志也在昏聩和清醒中间摇摆不定。有那么一会,他可以分辨出幻象,随即,他又为真实的场景冷汗涔涔、心慌气短。他没有看到安格拉的神情,也没有注意到沿路雕像碎片中传出的轻响——那只率先飞甩出去的尾钩,仿佛一条恶毒的活蛇,已经距离他非常近了。

幻象猝然溃散,所有悲惨的魔马影象,皆如消弭的镜花水月,留下的,唯有恶魔血淋淋的怨毒微笑。

安格拉轻轻地说:“深刻的教训……恶魔的断肢,不会马上死透,它还会……再活一段时间哦……”

血肉分割的水声微不可闻,余梦洲的肩膀猛地一抖,咽喉发出短促的气响。他低下头,看到一截黑金交加的倒钩,从心脏的位置破胸而出。

“我还是做到了!”恶魔放声大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

“行,我清醒了,”余梦洲说,“你可以去死了。”

最后一下,他重重捣碎了安格拉的心脏,在响彻魔域的嚎叫中,篡权者的尸体终究崩散成了一地难以分辨的残渣。

随着主人的离去,安格拉所控制的领域也开始瓦解、倒塌,余梦洲摸着胸口,只摸到了一手的黑血,像沥青。

他听见了急促如闷雷的马蹄声,从身后凶猛地狂奔过来,但是他真的无力转头了,剪蹄钳脱离手掌,掉在一旁,他慢慢撑着身体,躺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

现在不是嫌弃的时候啦,他恍惚地想,唉,真丢人,从头到尾都是那么稳准狠的输出,结果到了收关的时候,支撑不住,垮了。好在没有前功尽弃,使命完成得算是不错……

余梦洲看不见眼前的事物了,安格拉的猛毒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吞噬他的生机,即使是无罪之人的体质,这样直接注射到心脏的伤势,仍...

然是致命的。

他身边响起沉重的跪地声,好在听力还没有完全损坏,他能听见朝圣用焦炙含糊的声音,急促地重复着他听不明白的话,以太歇斯底里地大喊“我正在转移体内的毒素”,还有死恒星疯狂暴怒的咴叫……有谁在哭吗?哎哟,完全分不清楚了……

当然,最清晰的声音,还是来自法尔刻,它又哆哆嗦嗦地说对不起,又那么凶恶地说你不会死,可余梦洲只是笑。

“其实,又不是童话,哪来那么多……主角光环啊?”嗯,这会儿,他倒是可以理解安格拉的声音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喉咙都快融化了,当然跟拉风箱似的了,“我反应过来……要跟这货一决高下的时候,心里就有预感了……他是恶魔亲王,我是人,唉,螳臂当车一样嘛……好在……没有白白送死,对吧……”

法尔刻将嘴唇紧紧贴着人类的面庞,身躯不住发抖。

它愿意付出一切,生命、权能、力量、地位……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倒流时间,挽回他的性命!不是哭的时候,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余梦洲叹了口气,含混不清地说:

“我真的、真的很想……回我们的农庄去……看看啊……”

人类的眼眸深处,最后一丝勉强维持的光亮,也在摇曳中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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