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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阶段,最无计可施也是这个阶段,药能用的都在用,余下的只剩命运。病床上的男人头脑不清醒,并不知道自己被截肢,还在喃喃说右脚很疼……

她轻声安抚着,用手掌给他的发根抹去汗。

身后,一个人走近,是段孟和。

从术后她就没见过他,猜想是其他的病人有状况,他去处理了。

“傅侗文父亲,”段孟和停顿半晌,说,“今早去世了。”

……

沈奚以为自己幻听。

脑子是懵的,下意识看床榻上的傅侗临,可心中浮现出的却是傅侗文的脸。

怎么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里亲弟弟还在危险期,那里久病的父亲就去世了。

“他已经离开了医院,去公馆安排后事,这是他让我告诉你的。你暂时联系不上他也不要急,”段孟和说,“等傅侗临这里情况稳定了,他会来医院。”

“好……谢谢你。”

段孟和盯着她看了会,有满腹的话要说似的,最后不过一句:“我这几天在医院宿舍里,你可以随时找到我。”

病房恢复安静,沈奚看窗外,日头正盛。

傅家式微,但也曾是个大家族,丧事必是繁琐,再加上傅侗文如今势力正如这日头,借着这丧事来结交攀附的人也不会少,他一定会很忙。沈奚在这方面丝毫经历都没有,唯独丧父之痛体会过,担心他的身体,也无计可施。

幸有老天庇护,在术后第三天的夜里,病床上的人终于有了清醒的时候。

沈奚做了准备,要对他进行心理上的疏导,可他对自己被截肢的反应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内。他盯着自己缺失地方愣了足足一分钟,就接受了事实。在这一分钟里,他想过什么?沈奚猜不到。

在战场上看过无数战友兄弟尸骨横飞的军官,早对失去躯体的一部分习以为常,甚至还在脸色苍白地对她笑:“是嫂子救了我一命。”

言罢,又说:“我想见一见三哥,方便吗?”

沈奚犹豫了会,笑说:“你还在术后感染的危险期,再过七日。”

再等等,他刚才历了他的生死劫难,等平安度过危险期,再告诉他父亲病逝的事。

傅侗临看似平静地答应着,到后半夜,她和医生换了班,凌晨三点进了病房,看到他赤红着双眼出神,在她出现时,他把头掉过去看窗外。本想用看夜色的借口遮掩,可从他病床的方位来看,目之所及只有拉拢的窗帘。

“是要看月亮吗?”沈奚在他尴尬时,哗地一声,把窗帘替他打开。

傅侗临低低地“嗯”了声,感激她给了自己掩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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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后第十日,脱离了感染高危期。

沈奚把傅侗临移交给住院医生看护,自己冲了个热水澡,把隔壁医生的电风扇借过来,本想在沙发上小憩片刻,等傅侗文。可头一沾上绵软的靠枕,就陷入昏睡。

是热醒的,手腕出的汗把古铜色的沙发布浸了个印子。

“我去看过侗临了。今天没要紧的事,你再睡一会。”是傅侗文在说话。

短短两小时的午觉,没有有效缓解疲劳,反倒让她从里到外的不舒爽。

她嫌脖后压着的靠垫碍事,拿下去,直接侧枕着沙发。眼前的影子由虚转实,傅侗文坐着她的办公椅,正对着沙发,在瞧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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