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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毕生将你当爹,你却一辈子想当我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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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岁那年,在父亲枕下翻出一只绣春囊。

缎面幽香,里头盛着半盒细粉丶一支用秃的螺子黛丶袖珍画像。

穿妃色马面裙的女子倚着梅树,眉眼分明是父亲清俊秀美的轮廓,

点了朱唇丶描了远山眉丶耳垂晃着珍珠坠子。

「是阿娘吗?」我奇道:「爹不是说,我是捡回来的孩子吗?」

父亲夺过画像的动作太急,螺黛在青砖地上摔成两截。

他喉结咽了数次才乾巴巴地发出声音。

「是爹的…...故人。」

那夜我隔着窗纸往外头看,父亲脸色煞白跪在庭院里烧画。

他领口没拉好,单薄的脖颈露着,火光映亮颈间一道陈年勒疤,怵目惊心。

其实他手腕也有伤。

我小时候喜欢时而懂丶时而非懂地摸那些疤,摸肌肤上的山河。

宛如一道薄薄的屏幕,遮护着,也部分揭示了父亲体内闪烁的光。

父亲是城中最好的绣匠。

个头小,夜咳,用咳嗽盖过咳嗽,偶尔咳出血,邻居说是苍天妒才。

他绣的凤穿牡丹能引来真蝴蝶,华丽得恐怖,他自己则又静又素;

永远穿着无花纹的浅色长衫,连束发的缎带都像戴孝。

知府大人预计娶续弦,曾向他订一件喜服。

我悄摸摸躲屏风後,看父亲为喜服缀最後一粒东珠,他熬了几夜,勉力绣成。

烛火摇曳间,父亲将嫁衣披在肩上,拿黛笔朝铜镜描眉。

镜中人手指纤长,对镜娇抿一张红色的纸,唇色便艳得毁灭,连眼波都带了一抹暗动。他面无表情,有些恍惚,有些破碎,感觉没把自己好好串起来活过。

「爹?」那画面美得像一场梦安安静静坏去,我无法再旁观,不慎打翻簸箩。

他僵着背脊抹掉唇脂,手背拖出一道血痕似的长印:「孩子,吓着你了?」

「没有。」我十四岁了,身形拔高许多。

但还是亲近他,全不在意父亲脸上涂抹了什麽。

我扑到他怀里抱着,抱得平静又汹涌。

他一个人照镜子的模样,缺了角似的,孤独得让人心疼。

回房预备就寝,我发现掌心沾了馀红,方才蹭上的。

脑中浮现父亲对镜的侧影,浑身发燤。

一股焦渴,堂而皇之地从手掌流上胸口,再从胸口漫向下腹。

发烫的根部胀起,手掌不受控地迁徙了起来,企图隔着布料摩擦,重演拥抱。

我竭力止住了动作。

「啪」地一声,极狠地掴了自己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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