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的一天(1 / 2)
朱由校睁开眼睛,看到殿里窗棂透着阳光的影子。
天亮了。
他起身坐在床榻上,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良相。」
「奴婢在。皇爷醒了。」
「嗯,现在什麽时辰?」
「回皇爷的话,现在是辰初一刻。」
「朕要洗漱更衣。」
「是。」
四位宫女鱼贯进来,一人端着铜盆,里面盛有温水;一人捧着毛巾;一人捧着木盘,上面有水杯丶青盐罐,还有猪鬃毛制成的牙刷;一人捧着空的铜盆。
朱由校拿着明朝的牙刷,蘸着青盐,把牙齿仔仔细细刷乾净,就着水杯把漱口水吐在空铜盆里。
再拿起毛巾,就着温水仔细洗了洗脸。
再在众宫女和内侍的伺候下,换上青色团龙云纹燕居服,戴上翼善冠。
走出乾清宫后殿,看到魏忠贤伏身跪在殿门前的白玉台阶上,穿着一身素色贴里,戴着三山帽,一身低级内侍的打扮。
帽子上衣服上挂着水滴。
朱由校站在他旁边,背着手看着眼前的紫禁城。
凌晨时分的一场大雨把天地间洗涤了一遍,乾净清澈,连吹过来的风都是那麽清新。
旭日初升,万丈霞光照在脸上,说不出的暖和。
五六十息后,朱由校开口问。
「奉圣夫人登仙了?」
「回皇爷的话,奉圣夫人登仙了。」
「叫司礼监行文礼部,说奉圣夫人心忧朕的病恙,心力交瘁,昨晚病逝了。着拟追赠,厚葬仪礼,然后递进来。」
「遵旨。」
「忠贤,你忙碌了一夜,这十日也日夜待在宫里伺候,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息。」
魏忠贤郑重地连磕三个头,「遵旨。」
朱由校刚走几步,又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到魏忠贤还跪在地上:「那个谁,扶一下魏大璫。」
两位内侍连忙上前去,扶起摇摇晃晃的魏忠贤。
「奴婢谢皇爷。」
「熊廷弼丶王化贞还在诏狱里?」
「是的皇爷,在锦衣卫北司诏狱里。」
「杨涟丶左光斗等人呢?」
「回皇爷的话,也都在诏狱里。」
朱由校目光一闪,看着魏忠贤说:「趁着这个机会,说说你为何辜负了朕。」
魏忠贤惶然答:「奴婢罪该万死。」
「知道为何从万历年中期,朝中党争不休,愈演愈烈,到了本朝,更是狗咬狗一嘴毛?」
「奴婢愚钝,请皇爷赐教。」
「主弱臣强,皇帝镇不住场子!下面的臣子们肆无忌惮,追名逐利,互相撕咬!
朕问你们,太祖和成祖时有党争吗?」
魏忠贤丶刘良相连连摇头。
「这就对了。」
朱由校的手指对着殿前的空地比划了一下。
「好比一个大院子里养了一群狗,二祖时有秩序,主人掌握着食物分配权,所有的狗必须老老实实排队领食物。
谁要是敢龇牙咧嘴,擅自抢夺食物,一铁锤下去,立即打了做狗肉火锅。
万历年间,皇爷爷事事跟臣下讨价还价,锱铢必较。君上失了君上的威势,臣子丢了臣子的本分。
朕即位,更是他们联手从李选侍手里抢下,再一起拥立即位,心里何尝看得起朕这个冲龄践位的文盲天子?
于是更加肆无忌惮,朝堂上群狗抢食,各个想咬下最肥美的一块肉。
你争我抢,咬得一地狗毛。
国事民政,边戎军务,全然顾不上。
魏忠贤,现在知道朕为何用你了吗?」
魏忠贤又跪倒在地,低着头恭敬地答:「奴婢辜负了皇爷。皇爷用奴婢,就是要用作铁锤,叫朝堂上的臣子们知道守规矩。」
「铁锤?
你们这些棒槌却亲自下场,跟着一起抢狗食!
一群狗胡乱抢够乱的,又添了你们,能不更乱吗?」
「奴婢知错了,奴婢一定洗心革面,誓死做好皇爷的铁锤。皇爷叫锤谁,奴婢就去锤谁,活活锤死他。」
朱由校挥挥手:「你们啊,做事粗糙!拘在老旧思维里出不来。
你跟田尔耕丶许显纯说,诏狱里的那些人一根毫毛都不能少。要是有一人出了事,朕就叫他俩填进去。
暂等朕发落。」
「遵旨。」
「对了,朕记得东厂前些日子有揭帖奏闻,说锦衣卫抓到两个东海海贼在京里的坐探?」
「是的皇爷。」
「交给杜敬。」
「遵旨。」
朱由校挥了挥手。
「好了,扶魏大璫下去歇息。」
「遵旨。」
等到两位内侍扶着魏忠贤慢慢悠悠地离开,朱由校转身继续走。
「皇爷,圣驾要临幸何处?」
「去坤宁宫,朕要给皇后一个惊喜。」
「那奴婢要不要遣人去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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