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解密(1 / 2)
第62章 解密
引线燃尽,「人猎」的头皮忽然有些发麻,他心中莫名涌出了一种仿佛大祸将要临头般的心惊肉跳之感。他下意识伸手挡在脸前,然而,什麽都没有发生。
「啪。」
片刻后,古怪的筒状物发出了一声细弱蚊呢的喷气声。
「人猎」愣了片刻,随后不由内心哂笑起了自己。
他实在是太疑神疑鬼了,玄衍这麽愚钝的人,怎麽可能会设置陷阱呢?
一边想,他一边伸手摸向了树干上奇怪的筒状物。
筒状物的触感奇怪,坚硬的外壳内的空间似乎有些空隙,「人猎」用手指用力向里戳了戳。
这似乎是某种道士用的烟花,但是具体作用还是未知的。
「人猎」不死心,继续向上摩索,当他戳到了空隙中的硬物时,某种机械被触发的声音突兀响起。
「咔哒。」
「嗯?」人猎眉毛微抬,好奇地向下看去。
刺目的白光骤然升起,那亮度是如此惊人,以至于就连火焰的橘光都被短暂地压制了。
——在他持续不断的作死下,矿用炸药改装的诡雷终于炸了。
「轰!」
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强悍的心斋宗追猎者「人猎」,瞬间被诡雷可怖的冲击波轰碎了内脏,而身体被飞溅而来的破片射成了筛子。
十五分钟后,近乎被炸成烂肉的「人猎」重新复活归来,他有些茫然地重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愈发汹涌的火势。此刻,那原本仅局限于道观内部的火,此刻已然膨胀到了一种骇人的地步,半个夜幕都被映得一片橘红。
他侧头向周围看去,随后发现四周的山林也已然被烈焰侵染。无数火团随风而起,张牙舞爪,宛若肆无忌惮的暴徒,而树木则一个接一个被高涨的火焰吞没。
这火势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连肉中人大师设置的「死雾」似乎都像是被石子砸中的水面一般,泛起了层层涟漪。
人猎咳嗽了两声,勉强撑起身,此刻他的听觉,才勉强从遥远的耳鸣声中重新归来。
木头燃烧的噼啪声中,还掺杂了些许被爆炸馀波伤及致残的手下的哀嚎声。
伤亡惨重。
人猎心头一沉,他连忙站起身环顾四周。
原本的枯林和厢房都不见了,整个庭院近乎被刚才的爆炸夷为了平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一掌将整个庭院扫去了,而那橘色的烈焰则如找到了空隙的霉菌一般,肆意在空缺间生长蔓延。
他心有馀悸,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究竟发生什麽了?」
「元会玄黄天尊,你这也太蠢了吧,简直快赶上玄衍了。」忽地,一个略带讥讽意味的女声在「人猎」耳畔响起。
虽然那女声轻柔而妩媚,让人有一种仿佛温润舌尖在舔舐耳垂的酥麻感,但是此刻,强悍的人猎心头却陡然一沉。
他瘦削精壮的身形陡然一僵,仿佛被猫摁住了尾巴的老鼠一般,瞬间僵直不动。
烈焰掀起灼人的热浪,但是此刻,人猎的额头却已然渗出了一层岑岑冷汗。
——那妩媚的女声,正是凄丘城真正且唯一的统治者,「肉中人」大师的声音。
虽然在对普通百姓的宣传中,肉中人大师是一位仁爱却充满了同情心的世外高人;但是,凄丘城中每一位稍有地位的人都知道,真正的「肉中人」与宣传形象截然相反。
真正的「肉中人」和良善这个词根本沾不上边,甚至可以说,完全是这个词汇的反义词。
她的绝对武力值或许并不高,但是她的各类超自然手段却极为诡异难缠,有些能力的惊悚程度,甚至令人毛骨悚然。
「人猎」便十分畏惧「肉中人」。曾经他所效忠的府衙长官,就是被肉中人用手指一点,便化为了不断哀嚎的脓水,这件事一直如同阴影般根植于他的脑海之中。
但是,他对于「肉中人」的畏惧,又不是单纯的害怕,他的害怕中还掺杂着些许对于强者的倾慕,以及对于恩宠的期待。
下意识地,人猎近乎匍匐在地,想要重重磕头。
「怕什麽,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女声继续传来,「转过身来。」
人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缓缓站直身子,随后在如落英般翩跹的火花中,看到了一位头戴轻纱,极为貌美的女人。
——如果夏伦还在,那麽他就会发现,这名女子,正是自己在地下暗室中所一枪击毙的女人。
此刻,女人正翘着腿,坐在几具已然烧成焦炭,露出黑色骨渣的尸体上。
「肉中人大师,我」人猎不敢直视对方的面庞,他眼帘低垂,「刚刚只是个意外,我很快就能抓到玄衍的——她已经往西面的乙山跑了,马上就要走投无路了。」
女人轻笑了两声,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她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冲着一块燃烧的木墩一指:「坐。」
人猎不敢迟疑,更不敢违抗,他一咬牙,直接闭上眼,坐向燃烧的木墩。
热浪席卷着屁股,他本以为在坐下的时候,屁股会瞬间被火焰燎出水泡,而烈焰则会顺着自己的衣角爬上来,把自己烧成焦炭;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坐在木墩上时,那火焰却极为诡异地熄灭了。
「闭眼乾什麽?」肉中人语气依旧不冷不淡,「在你心中,我难道是那种喜欢折磨别人,并且以别人的痛苦为乐的人吗?」
「我不敢我没那麽想.」人猎根本不敢回答这诛心之语,只是一味道歉求饶。
火焰肆意蔓延,很快道观的主殿就轰然坍塌,雕刻着各类走兽的琉璃屋檐融化坠落,然而诡异的是,无论火如何扩散,它们却都始终绕开了人猎和肉中人,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防护罩笼罩住了两人一般。
燃烧消耗着氧气,人猎感觉呼吸愈发困难,头脑似乎都昏沉了起来,每次呼吸,肺部都会传来火辣辣的疼,而肉中人大师身上所散发的威压,则愈发令人难以承受。
此刻,人猎感觉自己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不仅火焰对自己和肉中人大师视而不见,周围其他正在寻找自己的心斋宗信徒,同样也对近在咫尺的自己,以及凭空出现的肉中人大师视而不见。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肉中人脸上的冰霜陡然消散,化为了一抹如阳春沁人心脾的微笑,「人猎,听好了,从现在起,你的任务变了——你不用再追猎『玄衍』了。」
「大师,我.」人猎反而急了。
——如果他没有利用价值的话,那麽就再也拿不到阴寿丹了!
他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对面的肉中人,希望对方能够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不是你的问题,是玄衍的问题——玄衍根本不足为虑。」肉中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她就像是一条永远在追逐自己尾巴的狗,追逐着彼岸的幻影,永远不可能逃出我的掌控。」
「闲的?那你下令追杀玄衍干什麽?逗我们玩呢?」人猎心想,但旋即,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不自觉地说出了心里话!
是秘术!
肉中人放下伸出的手指,伸手托住白玉似的脸颊,歪着头看向「人猎」。
她面纱后的面庞依旧带着微笑,只是此刻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与自己平等的人类,而像是在看一条听话的狗。
「就是在逗你们玩呀——给你们一点事情做,省得你们没事做,在无聊中突发奇想,然后给我找麻烦。」
「大师,对不」
「嘘。」肉中人伸出手指,隔着面纱抵在自己的嘴唇上。
高大强悍的「人猎」慌乱地闭上了嘴。
片刻后,肉中人再次开口了:「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这个人。」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张水墨风格的画像。
画像上的人是名男性,面容硬朗,脸上带笑,但是阴沉的眸子中却毫无笑意。他穿着一身颇为奇特的深灰色风衣,腰间的皮带上插满了「人猎」前所未见的奇怪武器。
——这张水墨画上画的,正是夏伦在暗室时,与奇怪的女人对峙时的形象。
仅是一瞥,过去作为府衙中分管刑名的官员的「人猎」,就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号无法无天,丧心病狂的危险分子。
「他是谁?」人猎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他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也不知道。」肉中人摇了摇头,「但是根据『蛇面』遗留的记忆,我知道他自称『丹阳子』,道统『坐忘道』,刚才的爆炸,应该就是他制造的,那应该是某种新型的炼丹产物。」
「遗留的记忆,蛇面怎麽了?」被邪术控制久了,人猎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将自己的困惑脱口而出。
「被『丹阳子』彻底抹杀了。」肉中人轻笑一声,「他已然彻底迷失,再也无法返回这一层了。对了,伍长也是如此,他们都被『丹阳子』杀了。」
「什麽?!」人猎彻底惊了。
「所以他很危险。」肉中人语气严肃了下来,「除此之外,我很确信,他是梦境的入侵者,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吃过阴寿丹。」
「所以,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他都必须死。你听明白了吗?」
「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丹阳子』。」人猎连忙重复道。
肉中人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人猎的脑袋:「好聪明哦——那我就再给你个提示吧。他们不可能往西面的乙山跑,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重新回到凄丘城区,所以,待会顺着东面的山路去追,我会派遣其他人协助你的。」
「他们?」人猎困惑地反问道,他抬起头,想要看一看肉中人,然而下一刻,他却惊愕地发现,不知何时,肉中人已然再次消失了。
他的对面,只剩下了一具燃烧着的残破尸体。
十五分钟前,道观西侧的山间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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