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我不是乌拉诺斯(2 / 2)
那象徵着智力丶探究丶洞察与思考的本源,以及那代表着光炫丶闪耀丶纯净与明亮的权柄,这两位明净智力泰坦的法则本源,也尽数被宙斯从容收下。
最后,宙斯的目光落在了伊阿珀托斯身上。
这位死亡编织者的神性虽已暮气难掩,却依旧保持着一份令人敬佩的冷静。
祂迎着宙斯的目光,缓缓开口道:「伟大的克洛诺斯之子啊,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希望您可以为我解惑。」
宙斯刚准备动手,闻言停下了动作,祂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尊重:「尊敬的伊阿珀托斯,请说。」
伊阿珀托斯用一种探究的眼神凝望着祂,疑惑地问道:「您拥有着足以彻底解决我们这些『隐患』的绝对权柄与力量,包括我那个愚蠢的儿子,以祂的罪行,或许连被打入塔耳塔罗斯的资格都没有。」
「我们虽然在您的面前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您也确实已是无敌于宇宙的君王,但我相信,您并非是一位狂妄自大之神。」
「既然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隐患,您又为什麽还要留着我们呢?」
「我承认,塔耳塔罗斯或许是比彻底湮灭意识更为可怕的惩罚,但我也同样不觉得,以您的心胸,会刻意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们。」
「所以,您为什麽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做出此番作为呢?」
宙斯轻轻点了点头,对伊阿珀托斯这番理智的话语表示认可。
祂轻声说道:「尊敬的伊阿珀托斯啊,您说得没错。从最理性的角度看来,我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彻底湮灭你们的灵性。」
「这样一来,一切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无论多麽微小的隐患也都将不复存在。这对我这位新任的神王而言,无疑是最有利的选择与决策。」
「但是,」
宙斯的语气变得无比坦然且认真,阐述了一条祂为自己设定的丶必须恪守的至高规则:「即便我是绝对无敌丶绝对至高无上,拥有着绝对力量与权柄的至高神王,也许,我也会后悔,我也会有遗憾。」
「对我来说,这个宇宙中无论发生什麽事情,我或许都可以去掌控,也都可以去改变。但唯有一点,即便是我,也无可奈何。」
「那就是——灵性的自我,是唯一的。」
「我可以轻易地抹去一个『自我』,也可以轻易地赐予一个新的『灵性』,但是,那被重新赐予的灵性,已经成为了一个全新的『自我』了。」
「即便,我可以赋予祂曾经拥有过的所有记忆,甚至只要我愿意,连同祂原本的性格,我也可以全部复刻并赐予。」
「但是,我们都知道,不是丶就是不是。」
「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可挽回的。」
宙斯与伊阿珀托斯四目相对,眼神无比的认真:「太多的事情,我们也许都还有挽回的馀地;我们此刻的想法,也许在未来会改变;曾经犯下的错误,也可以在未来去更正。但是,唯有那彻底的消亡,是再也无法挽回的。」
「既然我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去解决问题,那麽,我就绝不会去选择这个最无法挽回的办法,无论它看起来是多麽的简单,又是多麽的方便。」
「这个象徵着『不可挽回』的决策堤坝,我不会轻易地,为它敞开哪怕任何一个微小到看不见的缺口。」
「因为我也不知道,当我习惯了用湮灭生灵灵性的方式,以最简单的方法去解决一切问题之后,那麽,我还会不会,再去采用那些更好丶却也稍微复杂一些的办法?」
「犯下罪过理应予以惩罚,但是惩罚的方式有很多种。在无限的时光长河里,无论犯下过什麽样的错误,终有一日,祂的罪孽,总有可以被洗清的可能。」
「当时间被拉得足够长,在短暂的生命中所犯下的一点过错,又算得了什麽呢?一时之间的纠结与想法,又算得了什麽呢?」
「可是,若是因为一时的决断,便简简单单地,却又彻底地,将一个『自我』彻底归于虚无。」
「那麽,如果在很久很久以后,我为此而感到后悔了,到那时,我又该如何,才能去挽回呢?」
「而且,难道我就一定不会犯错吗?不,我也会错的。即便任何生灵都不会去质疑我的决策,但是,我自己知道。」
「我同样拥有着蓬勃的情感与欲望,有时,也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任由自己的情绪掌控。很多事情,即便我做错了,也都还有挽回的馀地。但是,唯有那彻底的湮灭,即便是我,也无可奈何。」
「那麽,我又怎麽可以,如此地放纵自己呢?既然如此,我便决定,自始至终,便不使用这最简单丶也最危险的方法。」
「因为,我不想后悔,更不想,拥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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