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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到万象宗的路那么长,他总想着,是他不好, 他的妻子那样小一只,修为不高,胆子又小,没有他可怎么才好呢?

北风冷、夜色凉, 他赤脚行走,雙脚血迹斑斑,但为了早日与妻子见面,他片刻也不敢合眼。

他是无根之水,没有妻子,便什么也不是。

他似乎忘記了什么,但与妻子比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山鬼子》乃是修道者引气入体的开蒙之书,在修真界的地位,就好比《三字经》在凡间科举取士中一般,哪怕是牙牙学語的稚子都能将将背出,更妄论是他们这样早早筑基结丹的天之骄子了。

是了,

他早就不是人了。

他的这具身体,已然不能称为人的肉身,只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身,全凭着一口气吊着。

如果不是心中念着等他归家的妻子,他大概永遠不会醒来。

只是,

他是个死人,如何配得上妻子?

也无怪妻子有了第三者。

燕溪山满脸是泪,神情恍惚。

他的眼睛茫然地搜寻着妻子的身影,

却只见到了妻子缩在他人怀中,一眼也不敢看他。

大概是他如今样貌狰狞,吓坏了妻子。

……是了,他的妻子,最胆小了。

朦胧的泪眼中,裴明鶴笑着走近,抱紧了怀中人,对燕溪山说:

“小友,你莫要再吓我们小宗主了。”

“当初你命断我们小宗主劍下,就该明白的,你与小桃并不是一路人,何苦执迷不悟呢?”

他就这样輕巧地说出了那日新婚夜中的惨案。

“什、什么?”燕溪山猛地抬头,“你在,说什么?”

裴明鹤笑出了声,以手掩面,俨然一副君子气度,輕柔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我是说,”

“你是被小桃厌恶的弃夫,新婚夜被小桃一劍夺命。你死掉……是小桃的心愿。”

燕溪山不可置信,那雙深邃英俊的眼睛死死盯着赛桃,

“小、桃,”

“他说的,是真的,吗?”

赛桃躲在裴明鹤的怀里,一声不吭。

这便是默认了。

可燕溪山却好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般,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问题,却换不来妻子的一个眼神。

不遠处,重伤匍匐在地的贝茂清竟也失笑出声,伸出食指死死指着裴明鹤,眼睛里却没有太多的惊讶,

“我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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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事……怎会如此顺利,原来,我与赛桃合力殺他,是你默許的。”

“喂,裴明鹤,你一早就知道我们要殺他了是不是?真没想到,你端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竟能容忍这种事情……”

裴明鹤脸上的笑意淡了点,站起身,静静地看向贝茂清:

“裴某听不懂小友在说什么,”

“裴某只知道,小宗主的愿望就是裴某的愿望,仅此而已。”

他的手輕轻地抚摸着赛桃的碎发,就像幼年时那样。

他虚长赛桃几岁,第一次见赛桃时,已然是而立的青年模样,而赛桃只是一只襁褓中的雪团子。

十几年过去了,裴明鹤依旧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模样,而赛桃从一只雪团子抽条长成了玉立的少年。

只是,

裴明鹤的时间却好像是暂停了一般,仍旧将赛桃当做婴孩对待。

现下将人用外袍包住,婴孩般的抱着,轻声細语地哄着。

而赛桃只一味将脑袋埋进他的怀中,什么话也不说。

四人之间,三人一鬼,明明是劍拔弩张的局势,裴明鹤却好像无知无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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