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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君臣之仇隙沟壑,区区五年圈禁,教他如何释怀。
傅瑛不卑不亢整理神情,昂首挺胸站直了,一身粗制滥造的衣裳遮不住内里贵气。
傅润潜意识与其错开视线,胸口像堵了一块长绿毛的石鼓,颇感不快。
若按自己的心思,三年前即位的当口就该杀了傅瑛和太子府上下五百口家眷奴仆,彻底打消悬在头顶的萧墙之患,何苦昼夜不安,疑神疑鬼;可惜、可惜!
眼下为了顺藤摸瓜揪出废太子余党,加上手里有一个父皇自以为带进帝陵封存的秘密——
傅润神思飘远。
即位以来,他鲜有恣意。
阴谋阳谋倒背得滚瓜烂熟,从里到外完完全全变了模样。
傅润掩下几许怆然,朗声说:
“庶人瑛勾结番人、密造军械、私募兵马,触怒先帝。先帝英直,夺皇太子封号,贬为庶人,又念及父子之情,赐迁锡城朝暮台居住,非诏不得回京。
“孤与太子素为兄弟,相扶相持,幼时有同吃一碗羹的情谊,近日梦晤先帝,先帝喟然叹曰‘吾大悔矣、尔兄弟好生作伴’,孤梦醒而泪不止。
“今遵父命,赐庶人瑛在京都大慈恩寺居住,加太子次子诚为男爵,遥封赤谷县。”
坐在宣明殿外广场左侧的执笔太监下笔飞快,手腕晃动间甚至出现几抹虚影。
今天这道圣旨……陛下必定深思熟虑过,文辞多工整,少有口语。
自然,圣旨么,顾名思义,皇帝说的所有话都可以是圣旨,寻常不得妄改字句。
譬如本朝太宗有一日在漠北怒骂武将,说了句“杀你娘的头”,那也是老老实实写进圣旨里的。
话虽如此,陛下可以说傅瑛是“太子”,他们底下人可不敢如实写上——嫌命不长么。
执笔太监写罢,交与司礼监太监周总管。
周总管见圣旨两处改成了“废太子”,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下大半,便朝刘福点头致意。
刘福目送傅润的宫车驶离东宫,笑眯眯的眉眼瞬间变阴鸷,仰着脑袋小人得势似的说:
“废太子庶人瑛听旨。”
傅瑛神色如常,双手高举过额,接圣旨时手指隐隐用力,指甲盖的月牙白兀地铺满整片指甲。
好个狗仗人势的太监。
属于他的他要全数夺回来,不惜代价。
*
“什么?傅润这小子真把废太子放出来了?呵,哼,小心引火烧身!”赵坼喷出一口米饭。
坐在他对面的赵夫人慌忙躲避飞沫,招丫鬟撤菜,“老赵,别总喊二殿下的名讳!儿子还在人手里呢。前天你带刀入宫,我在家吓都吓死了!陛下哪天降罪抄家呀,你们男人死得痛快,我是不会做官妓奴婢的——你用先帝赐的宝刀一刀杀了我算了!”
赵坼扯素帕抹嘴,虎睛眨了又眨,“好好好,夫人前夜骂我一晚上,今天歇歇嘴罢。再者、夫人,有件事你知我知天老爷知,可别太‘入戏’了。老子晓得傅润的脾气,他要是知道个中实情,我们一家一个也逃不掉。如今朝廷波诡云谲,我既以为他行事过分,又怕他大开杀戒。”
赵夫人嘴唇抿动两下,烦躁得很,吩咐丫鬟退出去。
待堂厅只剩夫妻二人,她拧眉叹道:
“老赵,只怕你不是怕二殿下,是心里愧疚罢了。先帝在世时,你哪里敢带刀穿甲入殿,难道真如外边百姓所说:文李武赵,赵将军如今权倾朝野,全不把新帝放在眼里——嗤,依我看那都是李相党人放出去搅混水的狗屁话!你呀,你心里越是羞愧,行动上越是鲁莽失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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