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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脚迈入白雾中,跟从直觉朝着某个方向走。

走了几分钟,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撞在自己腿上,低头一看,是一只灰野兔。

野兔在他腿上撞了个四脚朝天,晕得站不起来,某只前爪绑着白色绑带。

钟年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野兔的耳朵。

野兔抖动了下爪子,一扭身又很灵活地翻过了身,站立着注视钟年。

“你还好吗?”钟年看着它包扎的爪子。

很奇怪。

包扎爪子的绑带不是专用的医用绑带,更像是从衣服上撕扯下来的布条,打着小小的蝴蝶结。

野兔伸长了那只包扎的爪子,搭在钟年的鞋面上拍拍,随即转了两圈,身体朝向某个方向,扭着脑袋用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钟年。

虽然品种不同,但是兔子之间自有独特的交流方式。

钟年看懂了野兔的意思,抬步跟着野兔走了几步。

野兔似乎是想把他带到某个地方。

钟年跟着野兔的脚步走。

不知何时,白雾散开了,他们到了一处浅浅的溪水边。

钟年远远听到溪水潺潺的声音脚步就变得犹豫,在看到那道两米宽的溪流后直接停住脚步,不愿再前进了。

月光下,溪水如同流淌的银河,水边盛放的野花缤纷,萤火虫像是掉落的星子一样在空中浮动着。

这里的夜景静谧唯美,却令钟年望而却步。

他盯着那流动的溪水,红唇紧抿。

即使溪水的深度极浅,流速也极缓,温柔且无害,对人不会造成任何威胁,到了钟年眼里,却会变成汹涌可怖会吃人的山洪。

在前方带路的野兔发现钟年停住不走了,疑惑地返回过来。

它咕咕轻叫一声,抬起前爪站起来。

“我……”钟年声音滞涩,“我就不往前走了,那里是有什么吗?”

野兔跺了跺后脚,咬着钟年的裤脚拉扯。

钟年看它很着急的样子,只好又跟着走了几步。

他的脸庞覆上了月光的冷白,没有多少血色。

钟年又一次停下,不愿再走了。

“我们还是不……”他想叫着野兔一起离开溪水边,余光里忽然注意到那里有一处花草被压得塌下去,似乎是有什么在那里。

他抬头仔细去看,眼神凝住。

是个人。

半边身子在水里,半边身子在岸边,不知是死是活。

第158章

夜色无边,月光皎洁。

飞舞着的萤火虫似有意识一般,聚集成一道指引钟年的直线。

野兔已经跑到了溪边,跳到那人的背上,高高蹦跶两下,在催促钟年过来。

等钟年小心地走到溪边,野兔就从男人身上跳下来,贴着钟年的腿。

钟年蹲下身,摸了摸野兔的脑袋,打量着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的男人。

男人趴着,一头乱发中露出了小半张侧脸,轮廓硬朗分明,鼻梁高挺,是极好的骨相。

钟年嗅到了一点血腥味,没敢乱碰,打量了一阵发现男人的脊背仍有微弱的起伏,先尝试着叫几声。

见叫不醒,他才伸出手去晃动男人身体。

“喂,醒醒。”

野兔也帮着他,在男人后脑勺上蹦跶。

钟年怕它给人蹦出个什么好歹来,连忙把它抱回来。

“你的爪爪不疼吗?”钟年问。

野兔用鼻子碰碰钟年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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